:此人真没白学戏,乃是戏子中高手中的高手。
这变脸的功夫当真是高。
秦玖淡淡一笑,嫣然若花,“我来还你的披风。”她其实有些不悦,就他们两人时,颜聿老喜欢称呼她泪珠儿。她多次反对,他多次不答应。如今,她也习以为常了。
“这夜间风冷,九爷披着就是了,何必再还。”颜聿懒懒说道。
“我可不敢欠判官的东西,为一件披风被抓到阴曹地府可就不值的了。”秦玖促狭地说道。
颜聿闻言,仰面大笑。
他的嗓音本来低醇而魅惑,但笑声朗朗,嗓音浑厚,听起来是似乎是真的高兴。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如水泫然的笑声,仿若濯濯清流,在原本沉闷的室内荡开。
大约是笑得高兴了,忘记了腿上的伤,颜聿翻身竟从窗台上跃了下来。足下顿时一软,站立不稳。秦玖原本离颜聿并不近,见状疾步走了过去,想要扶他一把。
窗台边,竖立着一个戏服架子,秦玖不小心碰在了架子一角,那架子顿时开始摇摇欲坠。另一边颜聿一个站立不稳,干脆整个人撞在了架子上。
于是,戏服架子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成功地倾倒在地。
那上面除了五彩斑斓的戏服,还挂着一些头面,如此被撞翻,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及至声音停歇,再去看地面,只见得满地华衣潋滟,彩珠流转。
两人面面相觑。
一高昂魅惑一低雅妖娆的笑声同时在室内响了起来。
虽声线是不同的,但笑容一样是灿烂的,笑声一样是愉悦的。
秦玖只觉得一整夜的郁结似乎都在这一笑里无声无息消散。
室内的灯烛,不知被两人的笑容所惊,还是灯油燃尽,爆了两下灯花后,华丽丽地,灭了。
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两人的笑声因突如其来的黑暗而顿了一下,其后,越发笑得畅快。
秦玖边笑边道:“严王叔,你到底有多坏,连灯都见不得你笑,被憋灭了。”
颜聿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说的对,也许是被本王憋灭的,但并非因为我坏,而实在是因为本王的笑容太过倾城绝代的缘故。”
这人到底有多自恋啊!
过了片刻,秦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而从窗口映照进来的月光,映亮了满地的珠光。那是头面上镶嵌的珠翠钗环发出的亮光。戏服不怕摔,但是这些头面却是怕摔的。
“你惨了!你真的惨了!回春班的班主极吝啬,这些头面怎么也得值几百两银子,九爷等着赔偿吧!”颜聿忽敛住笑意,正色说道。
秦玖撇嘴道:“是你惨了吧,我怎么记的,是你撞的。”
“明明是你撞的嘛!”颜聿憋着笑道。
秦玖眯眼,“就是你撞的!”
两人正在争执,走廊外响起了一道高旷粗豪的嗓音,“怎么回事,严王叔走了吗?这灯怎么灭了?”
两人同时噤声。
秦玖一听这声音,就晓得是唱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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