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入目仍是满目苍凉,愈发凄楚。见不远处有一衣冠冢,墓碑虽已残破,但依稀能辨认出“东陵祝家衣冠冢”七字。
“没想到当年盛极一时,广结善缘的祝家,最终却落得个无人祭拜,长眠荒地的下场。”柳缘君轻叹一口气,出于晚辈感怀之情,便跪在祝家衣冠冢前叩首三下,刀雪客与楚轻安见了,也跪在柳缘君身后,一齐跪拜。
礼罢,三人转到衣冠冢后,见不远处有一矮坟,虽不如那衣冠冢的墓碑高大,但筑坟立碑倒也精致用心,香烛贡品一应俱全,香灰还有些温热,似乎是刚烧完没多久。刀雪客蹲下身子,拈起一抹香灰,在指尖摩挲,还有些未烧完的纸钱,无一不证明此坟是新立没多久的新坟。
楚轻安指向那墓碑,哽咽着喊道:“雪哥哥,柳师姐......”二人闻声赶上前来,只见那新坟的墓碑上正写的是东陵祝家长女,爱妻祝清秋之墓。“祝姐姐,祝姐姐真的......”楚轻安转身扑入刀雪客怀中,已是泣不成声。
柳缘君闭目叹息,刀雪客面色凝重,双目含泪,如今祝家长女已然西去,长子却已疯癫,祝家的香火,彻底断在了今日。三人沉默了许久,呆立在坟前,任那清风卷起香灰之前,落了满身,遮住了眼。
“爱妻......该是山淮立的了,只是不知,他将清秋葬在此处,他又去了何处?”柳缘君问道。刀雪客见那盛着贡品的碗碟之下,压着一张楔子,沾了些许香灰,已然被烧出了几个小洞。遂捧在手中读道:“飘零半生清秋解,一世浮沉山淮知。香魂销陨无求泪,无有风雪也无卿。”
“无求......风雪......”柳缘君沉思一阵,仍不得其解,倒是楚轻安看了一眼那张楔子,依偎在刀雪客怀中,琢磨一阵,泪眼朦胧的说道:“任公子或许是去了无求宫,祝姐姐在世之时,常有思念无求宫之意,可却一直没有机会回去。香魂销陨无求泪,无有风雪也无卿。想必是任公子葬了祝姐姐后,为了完成她的心愿,独自一身去了无求宫。”
“哎,山淮兄一片痴情,做出这般抉择,想必是挣扎了许久。”刀雪客也是唏嘘不已。
三人买来香烛纸钱,祭拜了祝清秋与祝家衣冠冢后,便回到城中。商议再三,为了保险起见,决定明日上京不能与应无疾同行,只约好在承天府会和的时间与地点,写了一纸信函,便托人送至王爷府,三人收拾行囊,准备提前启程。
而应无疾收到信函后,看罢,竟笑了起来,看向桌上那盘只剩下几个棋子的棋盘,冷冷的说道:“刀雪客,你逃不过本王的掌握的。”
而此时远在京师承天府城中,大内皇帝寝宫之中。
正光帝极为虚弱的躺在龙床之上,身旁侍候着那清一道人。“国师,国师......”清一道人上前躬身道:“陛下,贫道在。”两旁宫女将正光帝扶起,坐在床边,又捧来一盏香茶喂他喝了一口,退到一旁,垂下头去。
“朕的病......何时才能根治,为何国师施法了这么长时间......只在施法后畅快一阵,却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越来越虚弱......”正光帝方说了两句话,便觉头晕目眩,扶着额头就要倒下,好在宫女们机灵,又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清一道人谦恭的俯身回道:“禀陛下,此乃阴阳逆转,否极泰来之兆。陛下之病,由来已久,若要暂时压制,虽能一时畅快,却后使病体愈发沉重,积攒到病入膏肓之时,贫道也无力回天了。若要根治,就必须依照此法,其间陛下虽会越来越虚弱,但不消这最后七日,便可长寿无病,永坐江山了。”
“国师之言,甚善......有劳国师了......”正光帝颔首说道。清一道人捻着胡须,小声说道:“此处人多眼杂,虽撤去宫人也难保清静,还望陛下驾临清天殿,贫道也好施法医治。”
正光帝微闭双眼,轻声吩咐道:“朕......朕实在无力,有劳国师,代为安排。”“贫道,遵命!”说罢,清一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转过身来直起身子,将拂尘一甩,往肩膀上一搭,吩咐道:“来人呐!”
门外听命的负责皇帝起居的总管老太监薛公公闻声赶来,应道:“老奴在。”
“陛下有旨,摆驾清天殿!”清一道人扫了一眼那薛公公,遂快步走出皇帝寝宫。随后五六宫女上前,扶起正光帝,侍候他更衣,扶出寝宫,上了銮驾,直奔清天殿而去。而清一道人先行一步,已然回到殿中,安排诸事皆已妥当,设香坛,开金符,焚香沐浴,静候皇帝驾临。
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