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斜倚在桌边支吾的白发老人映入眼帘之时,楚轻安心中那对母爱模糊的联结,便瞬间崩塌。惊诧起身,缓步向离江酒走去,怎奈心绪大乱,步履蹒跚,竟将自己绊倒。
祝清秋正要去扶她,却被她拦住说道:“别过来!”祝清秋惊得停住手脚,可却扭过头去,掩面而泣,泣不成声。而那楚轻安则是手脚并用,狼狈的起身,又连滚带爬的冲到那离江酒身旁,“扑通”一声便跪伏在离江酒脚边,痛哭起来。
那老人虽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眼神混沌,可从容貌与衣着分明能看出正是离江酒。两女虽不知其中缘故,却知离江酒乃是为了救人才从那二十少女模样变成如今这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瞬白头,油尽灯枯。闻听二女哭声愈发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惊醒那昏睡一阵的离江酒,拼尽全力,睁开双眸,可视线模糊一片。
闻声去触摸那楚轻安的脑袋,亲昵的抚过她的额头,楚轻安只觉那头顶掠过一丝冰凉,已然感受不到离江酒皮肤的温度。扬起脑袋,眼泪汪汪,那泪珠挂在绯红的脸颊之上,愁苦堆满了眉眼,只是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又垂下头去,抽泣呜咽。
祝清秋不敢与离江酒对视,可早已失态,袍袖遮面,早已将白纱衣哭湿浸透,琼鼻发红,双眼红肿。楚轻安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泪流不止,肝肠寸断,胸口闷痛,干呕不止连声咳嗽,似要将五脏六腑哭出肚外,眼泪流干,方才作罢。
离江酒拍了拍跪在脚边楚轻安的脑袋,依稀能见那丫头摇晃的身影,奋力张口,声音也苍老了许多,宛若那油灯之中即将烧断的灯芯,只消清风一卷,便化为飞烟消散:“丫头,楚丫头......”楚轻安向后挪了半步,又叩首说道:“轻安在......”楚轻安又伏耳上前道,“轻安聆听教诲......”
“丫头,我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你且记着......”“不!”楚轻安摇头哭嚎道,“不!不会的!前辈修行长生诀,不老不死,怎会之如此境地?不会的,一定有办法可以治的!我们还有,我们还有《济世青囊》,一定可以的,你说对不对,祝姐姐?”
楚轻安回头望去,多么希望祝清秋能在此时与她站在一起,带给她最后一丝希望。祝清秋闻言,心中酸楚又起,掩面而泣,也跪在一旁叩首说道:“清秋聆听前辈教诲......”离江酒虽已然分不清她二人相貌,仅靠那最后一丝迷离的神智与真气支撑着这沉重的躯壳,挣扎着说道:“我已是空壳一具......何须......何须忧伤......”
“我即将归去......纵然是我师父在世......也难以救我......”离江酒徐徐说道,“此事早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改也......我枉活百岁,尚不能将这人间看透,何况你等女子,年不过二十......”说罢,一颗浑浊之泪自眼角滑落,滴落在桌边。
粗糙的手摩挲着楚轻安湿润的脸颊,对她说道:“丫头......”“我在听......”楚轻安强忍住那将要决堤的眼泪,可泪痕未干又添新泪,滴落在离江酒指尖。“若你日后再见那秦无劫......务必告知他......我从未怪过他......”“轻安知道了。”楚轻安重重点了点头,攥住那冰凉粗糙的手掌。
“还有一事......游晋文已死,你们大可返回一叶剑门.......”
“是......”楚轻安此时心内如同乱麻,虽然努力想听清离江酒所说的每一句话,怎奈却听不进心中去,只顾连连点头应下。
楚轻安自幼丧母,楚云山虽对她宠爱无比,可生命之中总是缺少那一种如母亲般细腻的关怀,这是楚云山无法给她的。她已然记不得母亲是何模样,直到与离江酒相识,虽对她颇为严厉,但却关怀备至,总能在危难之时救楚轻安于水火,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真气。更是将毕生医术倾囊相授,正可谓亦师亦母,只是离江酒从未答应收她为徒,也没有承认过师徒名分,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楚轻安。
十八年苦苦等待,方得到那一丝一缕,近似母爱的依靠,还未及紧握在手中,便从指缝间流逝。若流水一般,什么也不曾留下。
若春风常伴左右,叫楚轻安忘却那一丝忧伤。
怎奈春日苦短,风亦有散尽之时,人生苦短,又岂能逆天而行?
窗外天色昏暗,似又要下雨一般。狂风顿起,不知从何处飘来,临近深秋,凄风冷雨,满目萧然。那一阵狂风撞入门来,将房门撞开,飞沙走石,叫楚轻安与祝清秋睁不开眼。落叶被烟尘荡起,小枝折断,天色骤变。那刺骨的寒风宛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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