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老太太院子里。
一大早,大家便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今儿心情不错,一直是乐呵呵的。段夫人和黄夫人请过安后,便都去做事了。永芳几个姑娘,便都陪在老太太身边,陪着老太太说话解闷。
永婉不在,永淑和永娴倒是活跃了起来,说话逗趣,逗得老太太乐呵呵的。永芳倒是轻易不说话,毕竟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摆在那里的,永芳没必要自讨苦吃。老太太一边听着孙女们谈笑,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永芳。永芳镇定如常,虽然察觉到了老太太目光有异,不过永芳是打定了主意,老太太不说,她便不会主动提起。
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老太太也乏了,便打发众位姑娘回去。
永芳跟着众位姐妹刚刚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一个小丫头便在追了出来,说是云绣姐姐有些话想和永芳说。只是暂时不得空,这才让小丫头追了出来。永娴几人见了,便都笑道:“既然云绣姐姐私下里有话和四妹妹是说,四妹妹便先且等一等。想来云绣姐姐很快便会出来的。”
“三姐姐说的是,那我便在这里等等。”
“四妹妹,那我们就先走了。”
永淑回头看永芳,很是疑惑。张了几次嘴,也没问出口。
永芳倒是淡定,跟着小丫头重新回到院里,就见云绣迎面走过来。永芳笑道:“云绣姐姐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云绣笑道:“四小姐误会了,不是奴婢找四小姐,是老太太有话要和四小姐说。四小姐,请跟奴婢来。”
永芳挑眉,点点头,跟在云绣身后。同时小声问道:“云绣姐姐,能否告诉我,老太太找我回来具体是什么事情?这样我也好有个准备。”
云绣摇摇头,抱歉的说道:“四小姐,不是奴婢不肯说,实在是奴婢也不清楚事情的缘由。四小姐进去,想来很快便知道了。
永芳见云绣像是真的不知道,或是知道了也不肯说,便没打算继续问下去。点点头,示意云绣继续带路。
进了屋里,永芳低眉顺眼的,站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将永芳从上往下的打量一番,然后示意永芳坐下说话。永芳谢过,这才规矩的坐了下来。
老太太没吭声,永芳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低着头,等着老太太示下。老太太收回目光,看着前方,似乎什么也没看,只是仅仅睁着眼睛罢了。老太太神情肃穆,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最终老太太叹息一声,然后收敛神色,略带威严的问道:”四丫头,你可知道为何让人叫你回来?“
”回老太太的话,孙女不知,还请老太太示下。“永芳恭敬的说道。
老太太看着永芳,有点感慨。说道:”昨儿在二丫头那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我听说二丫头与你之间多有矛盾,为何你还要帮着二丫头出头说话。你可知道那位应嬷嬷可是王爷派来的,十分体面,你就不怕得罪了人?“
永芳提着的心落了下去,果然是为了此事。永芳之前就有想过老太太或许会找自己说话,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才过了一天,老太太便找自己来问话。永芳抬起头来,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孙女昨儿所做之事,只是出于义愤,这才会强出头,至于其他的,孙女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哦,仅仅只是出于义愤?当时你还有三丫头,五丫头,六丫头都在,为何仅仅只有你出于义愤站了出来,而别的人都没有动?“老太太目光如炬,盯着永芳,不容永芳逃避。
永芳暗自思索了一下,接着便回答道:”回老太太,孙女也不明白。或许是孙女的性子与大家不同,见到二姐姐被一个外人,还是一介奴婢肆意辱骂欺负,实在是义愤填膺。一个恶人,竟然跑到伯爵府来撒野,这不仅仅只是在打二姐姐的脸,更是在打伯爵府的脸面,偌大一个伯爵府,总不能就这么被一个奴婢欺负到头上。孙女作为伯爵府的一员,当以维护伯爵府的名誉为己任,绝对不容外人在伯爵府放肆。“永芳说的义正言辞,正义凌然。
不过永芳这番言辞,并没有打动老太太。老太太人老成精,岂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打动的。老太太正色道:”嗯,你说的不错,伯爵府的姑娘,不光是要学会修仪容才情,也该懂得维护家族声誉。只是那应嬷嬷是王爷派来的,你就没想过因此得罪了人,将来或有不如意之处。“
”回老太太的话,孙女当时实在是太过气愤,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永芳再次强调。
老太太笑了笑,”那你现在想想,想好了,你再告诉我。“
永芳暗皱眉头,然后答应道:”是,老太太。“
永芳沉思,老太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考校自己,还是说根本是不信任?永芳想来想去,没个确定的答案,但是无论老太太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这个问题,永芳都不能逃避。想了会,永芳便说道:”回老太太,孙女不怕。“
”哦,那你说说为何不怕?“老太太挺感兴趣的,她倒是真想知道永芳究竟是怎么想的。
永芳斟酌着说道:”先不论此事起因如何,但是无论如何,伯爵府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到府中撒野。即便此人是王府有体面的嬷嬷。更何况她撒野的对象还是二姐姐,二姐姐好歹也是伯爵府正经的小姐,老太太宠爱,二婶宠爱。二姐姐最近又多番受苦,若是任由那应嬷嬷欺负二姐姐,我这做妹妹的却一声不吭,那岂不是无地自容。至于此事之后,那应嬷嬷是否记恨,是否会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指鹿为马,这就不是孙女能够关心的事情。但是总不能因为有这个可能,便不去做。那人这一辈子岂不是都会因为畏首畏尾,从而一事无成。老太太,孙女觉着,无论是生为男儿,还是生为女子,都该有所担当,有勇气,都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孙女由府中供养这许多年,不曾为大家做过什么,实在是惭愧。这次遇到二姐姐的事情,孙女仗义执言,其实真正说起来也只是尽了孙女的本分。孙女只是做自己该做的,至于后果,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太太点点头,不怒不喜,看不出老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永芳见老太太这般,心里倒是有点忐忑。她这番话有几分正义言辞,也有几分真实想法。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是否会相信她的说辞。
老太太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后悔,也是不害怕了。“
”回老太太的话,孙女不后悔,也不害怕。即便王府那边真的有心报复,孙女想着老太太和太太也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孙女被人欺负了去。即便真的无可奈何,了不起孙女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胡说。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老太太嗔怪道。
永芳赶紧恭敬的答应道:”老太太放心,孙女也只是说说罢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若是府中的人都如你一样,知道享受了府中的供奉,也该尽自己的力量,为伯爵府承担责任。那咱们伯爵府还何愁事情不成。该当如是。“老太太正儿八经的夸赞道。
永芳倒是有点高兴,倒不是因为老太太夸赞高兴,而是因为老太太的认同。永芳显得有点羞涩,”老太太,孙女当不起老太太这般夸赞。孙女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能知道尽自己的本分,这已经很不错。“
”多谢老太太。“永芳恭敬的说道。
老太太摆摆手,和颜悦色的看着永芳。老太太心里想道,这四丫头虽说是个扫把星,不过还算是懂点规矩,知道好歹,做事算是有分寸,胆量也有。倒是比二丫头那个糊涂的东西好上许多。老太太冲永芳点点头,说道:”你很不错。以后做事多多用心,用空多去二丫头那里走动走动,劝解一番。你们是姐妹,想来也是能说到一块去的。“
永芳点头应道:”是,老太太,孙女谨遵吩咐。“
”嗯,那便好。你先回去吧。“
”是,老太太。“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永芳抬头看着天,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有点头晕。永芳收回目光,对青瓶说道:”走吧,咱们回秋实居。“
永芳路过园子,心中一动,便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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