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痛苦,如何后悔,如何求饶。
陆观澜打了个呵欠,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不早了,不晓得阿梨回来没有。
边想着,边到了祠堂。
守祠堂的嬷嬷一见大小姐来了,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有何事?”
陆观澜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来祠堂里头跪着。”
嬷嬷听了这话,一愣,小心翼翼问道:“大小姐这是······这是何意?”
陆观澜推开祠堂门,扭头笑道:“嬷嬷不用管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父亲让我来祠堂跪着,我这会儿来了,嬷嬷便去同父亲回话吧。”
那嬷嬷听陆观澜既然这样说了,便只得笑着退下。
入了祠堂,陆观澜合上门,在蒲团上坐下。
抬头,望着祠堂里的牌位,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处。
那里放着的,是母亲的牌位。
她闭了闭眼。
她一直不曾,也不愿回想母亲过世时的情形,便是怕自己遏制不住心底的仇恨。
她怕想起那些过往,想起母亲过世时的模样,会忍不住即刻杀了这些人。
母亲过世那晚,多痛苦啊。
陆秉言以母亲染上时疫为由,不让任何人靠近。
连她也不可以。
她去求陆秉言,跪着磕头,头都磕破了。
陆秉言却一摆手,说她是陆家的嫡女,不能被过了病气。
说罢,陆秉言便转身去了宋月梅的院子。
她又去求宋月梅,却被拦在院子外头,说宋月梅和陆秉言已经歇下了。
她便只得守在母亲院子外头,只盼着母亲能快些好起来。
可是,她终究没有等来母亲康复。
院子里头的丫鬟推门出来通报之时,她才将依着门睡着。
听见喊声,还以为是母亲从昏迷中醒来。
谁知,却是再也醒不来。
她执意要进屋子,最后闯了进去,却连母亲的脸都没瞧清,便又被拉了出去。
那时候,她明明能听见,母亲还在虚弱地喊她的名字。
可是,他们这些人却说,母亲没救了。
就一句没救了,她便再见不到母亲。
那夜,她站在母亲院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将母亲的遗体抬了出去,又将母亲的所有遗物扔了出去。
那夜,母亲一个人,走得很孤独。
这个被丈夫摒弃的女人,这个最后连亲女儿的面都未能见上的母亲,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个世上。
前世的那个时候,她还没觉得母亲可怜,她只是伤心,伤心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可是今生,她觉得心寒,觉得心头酸楚。
母亲她,穷尽一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曾想。母亲临死之前,是否有后悔过,后悔嫁给这样一个人,后悔有这样一个丈夫。
又是否,后悔自己嫁人。
母亲这一生受了太多委屈,遭了太多罪。
她既重活一世,那便连带着母亲的那一份儿,也一并与人算了。
这一世她不能让成野好过,自然也不会放过陆秉言。
陆观澜猛地睁开眼,再次看向母亲牌位时,眼里的仇恨褪去,只余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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