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料定夜长歌突然來到我的宫殿周围,定然是想通过我夺得席夜国的管辖权。
闻言,夜长歌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沒有把握的一霎那,他道:“好。”
“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他话语简短。
“你必须把席志成交给我处置,另外,日后,若有机会,我想见见依然姐姐。”对于我与莫依然的仇恨,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而我的确对于夜长歌帮不帮我这个忙沒有把握。
“好。”夜长歌沒有一丝沉吟,抬眸间,便答应了。
后來,外间便以为席夜国成了紫和国的附属国是因为席志成贪逸好乐的缘故,实际上,沒有人知道,我才是毁了席夜国的祸水。
这个世界让人如此绝望,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夜长歌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
他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我按部就班。
我想办法从席志成那里头來玉玺,又趁他酒醉之际让他按了交权手印,一切都水到渠成。
等到席志成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他被绑着,倒在我的面前,而我,则坐在座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席志成,这样的我,你可还认识?”
他摇摇头,生怕自己在做梦,随后又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席永悦,你好大的胆子,朕乃一国之主,天之骄子,信不信,朕命人砍了你的脑袋?!”他声嘶力竭地怒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闻言,我便笑了,道:“你可以试着喊喊看,会不会有人前來?”
随后,席志成果然大喊了几声來人,可是外面怎么会有人呢?
我从座椅上走下去,走到他的面前,随后蹲下,取出怀中的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哧----”便在他的有脸处划了一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來,痛得他大喊大叫,但是去却不为所动,那一年,他也是如此让我出血,此生不可触碰的噩梦便是他给的,就算我死了,也决计不会放了他。
不把他折磨到死,我誓不为人。
我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集中他的注意力之后,便问:“席志成,感觉到疼吗?你说疼,我便考虑放了你。”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刻般这么畅快过。
席志成当真听话地说:“疼,疼,你放了我吧。”说话间,他还不住地用头点地,似乎以为这样我便会放了他。
我扬起匕首,朝着他趴在地上的手背扎了下去。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许久才停了下來,他一边吸着气,一边狠狠地瞪着我。
我朝着他的手背吹气,做出可怜的模样,道:“很疼吗?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很讨厌男人说自己疼,所以我考虑了不久之后,决定了,不放过你!”接着,又是拔出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他的血溅落在我的绿衣上,也溅落在地上,缤纷一片,霎是惹人眼球。
只是,我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就好像看见自己垂死挣扎的样子。
我又想起了父皇,是父皇守护了我这么多年,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终究是玷污了我,我……脏了。
然后我又想起了尹天逸,想起尹天逸,定然是要想起莫依然,当年若不是莫依然出现,尹天逸就会一直在席夜国当人质,这样我就可以将他一直留在身边。
哪怕失去了父皇,至少我还有他,还有他,不是吗?都怪莫依然……
想到这些刻骨铭心的恨,我举起匕首,一手拉起席志成的胳膊,让他的胸膛挺起來,一剑便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而我却平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平静地说:“从始至终,我都是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从出生到死亡,都是这样。”
席夜国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便真的跟着夜长歌走了。
他将我安排在紫和国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风景优美,的确很适合人居住。
时间久了,仇恨被埋藏在心底,便也渐渐地被覆上了尘埃。
但是夜长歌是个守信之人,他果然是带着莫依然來了。
她依旧一袭白衣绝世,仿若不惹尘埃,她无需尊贵的身份便高高在上,让人景仰膜拜。
我看着她,只是在感叹,沧海桑田,若是沒有尹天逸,我也愿意天天跟着她,喊她一声莫姐姐。
可是我看着她,看着看着,心头的仇恨又再次冒了出來,这么长时间的无依无靠,这么长时间的爱而不得,这么长时间的凄苦……通通涌上心头,我是这么恨她。
但是我又多么想将这些哭说给一个人听听,于是我便对着她说了。
原來时间久远,很多事情只是被遗忘了,仇恨依旧还是。
我拔出藏于怀间的匕首,刺向她的腹部。
看着鲜血染红她的白色衣衫,瞬间,我便觉得人生圆满了。
可是看着她倒下去,我竟然觉得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我恨的,只是在爱情中我不被爱。
我恨的,也不过是席志成如此待我。
我恨的,亦不过是父皇的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还毁了席夜国。
原來,自始至终,我最恨的不过是我自己。
于是我疯了,我疯狂的笑了,也歇斯底里地哭了。
哭着哭着,天就黑了,哭着哭着我就醒了……
我摸着我干净的脸颊,那里除了泪水的痕迹,什么也沒有。原來我已经很久不用脂粉了,若是胭脂无泪,既是永悦,若是胭脂落泪了,何以永悦呢?
那一剑,并沒有置莫依然于死地。然而,我也沒有再想着报仇的事情。
在依旧居住在我宁静的小屋里,宁静得只剩下往事……
然而,生命是如此坚强,却也是如此脆弱。
这个地方少有行人,很多时候,我喜欢爬上山崖,听着风从耳畔刮过的声音,那个时候我的心空茫到什么都想不起來。
怎么知道尹天逸和莫依然去世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梦见他们相依相偎地死去。
而在翌日,我执了三尺白绫,悬于梁顶,将脖子递了过去……
风从耳畔刮过,我的世界一片空茫,我终于再也想不起什么來了。
胭脂泪,何以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