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群急了,“春来,这可使不得,很多家里,都是指望着鸡下蛋打煤油买盐买火柴……”
“你晓得收了这意味着什么?”刘福旺的脸上也满是严肃。
他不怕人家说收礼。
“晓得。”刘春来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爹,你对我有点信心吧!如果这次去山城回来,你们还不信,就把这些退给各家……”
“这么多鸡,喂啥啊!”杨爱群有些头大。
她也想多喂点鸡。
粮根本不够人吃,哪里有多出来喂鸡的?
心思沉重的刘福旺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回了屋。
东西不少,而且都是寻常人家拿不出来的。
刘福旺却知道,这代表了多大的压力,一旦以后刘春来还是没法解决,他们父子两背负骂名、进不了刘家祖坟不说,这幸福公社都待不下去。
杨爱群何尝不知道?
可现在还回去,不代表她这个当娘的都不信任儿子,拆儿子的台么?
“刘八爷太阴险了!”
“人家这是阳谋,没有在晌午春来没表态之前送来!”刘福旺叹了口气。
刘八爷人老成精了。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觉得如同小说跟电视剧剧情的事情,加上昨晚没睡,刘春来早早就睡下来了。
“喔喔喔~”
刚送来的大公鸡,也不顾环境陌生,在九点多,就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刘春来从被吵醒,一脸疲惫,着实不想动弹。
“鸡才叫头遍,春来要四点才走,这么早起来干啥?”隔壁隐隐传来了刘福旺的声音。
“哦~”
没有动静了。
“喔喔喔~”
大概三点左右,鸡鸣二遍。
刘春来再次被吵醒。
脑袋昏沉沉的,躺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来。
外面的灶屋,已经传来了响动。
“妈,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去灶屋舀水洗脸,发现杨爱群已经坐在灶门口了。
“给你煮碗饭,昨晚你没吃饱。”
杨爱群没多说啥。
刘春来洗了脸,想要帮着烧火,却发现,他自己根本就烧不燃。
烧火的柴,都是没干透的茅草。
“煮饭哪里是你干的!”杨爱群把刘春来赶了出去。
很快,一碗面就煮好了。
没有煎蛋,面上盖着一勺子切得很细的腊肉。
这些肉,是在过年前腊肉熏好后,杨爱群切碎后,炼出油,再装在坛子里面的,平时家里有客人或则节日啥的,就舀一点,油也有了,肉也有了。
油水很足,面很香。
“春来,这去山城,不比得县城,出门的时候,自己多长个心眼儿,妈就你这么个儿子……”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说啥呢!大清早的,说啥不吉利的?”刘福旺披着件洗的发白的中山服出来。
“呸呸呸……”
刘春来吃着面,心中却酸楚,他不敢说话。
怕自己哭出来。
“春来,那换洗的衬衣,可不要丢了……”刘春来走的时候,杨爱群嘱托着。
“妈,放心吧,七八天就回来了。”
刘春来强忍着眼泪,提上早已褪了颜色的军绿色手提包,就毅然在月光下,离开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