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巨榕从佛寺布满青苔的屋顶长出来,像是攀在天际边缘的巨人,将那间破旧矮小的寺庙踩在脚下。树根以不死不休的姿态扎在佛寺的外墙上,好像再过些年月,就会将这间寺庙彻底吞噬掉。
阿恩跪在庙宇前方,双手合十,双目紧阖,白净的脸蛋被枝丫缝隙中流泻下来的月光照成亮白色,就像贴了一层完美无瑕的白釉。
“我的神,我来这里求你的宽恕,”两片苍白的唇微启,他喃喃着,“我杀了人,沾了血,可是,我还是贪心地想求得你的宽恕。”
他俯身,洁白的额贴住下方粗糙扎人的草根,双手平放在脑袋两侧,静静地趴跪,如此,像一座石刻的雕塑,仿佛要在这里跪到天荒地老。
穆小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月光覆上来,在上面结一层冰冷的霜,她想起他成年的模样,赤着双脚,踏月光而来,身上的袈裟和颈间的念珠,都被染成冷淡的青白色。
阿恩......狄真......
阿恩终于直起了身子,不知为何,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依然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纠葛郁结,百转千回,找不到出口。
孱弱瘦小的人踟蹰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探进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长袍中,掏出一样东西,起身向前,放在佛寺的第一级台阶上。
那东西在石基上跳动,饱满且鲜嫩,似乎是活着的,尚未失去温度,透着生机。若非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穆小午几乎会以为阿恩掏出的是一只刚刚脱离母体的婴胎。
可它当然不是,坟包里那个刚刚死去不久的女人,缺失了她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心脏。阿恩把他那妖怪母亲的心脏呈在佛寺前,以此来和自己的血统做一次最彻底的切割。
“我杀了三个人,可是,我不想再杀人了,所以我把她杀了,把她的心脏剖了出来,”他昂首看向幽深的门洞,那上面,石刻的荷花正在开出最舒展的形状,像神佛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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