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一起卷下。
那个时候,我和好多孩子一样,只需要站在河岸上,拿着根竹竿拨弄,就能从泛黄的河面把漂流的西瓜捞到岸边来。
那个时候,小小的我抠着烂在地上的西瓜瓤,放到嘴巴里吧唧。那个时候,觉得西瓜很甜。比起吃不起菜的姥姥配粥调味用的白糖都要甜。
再大点儿的记忆,就是羡慕地看着别人家墙壁上爬出来的葡萄藤,跟着别的孩子一起作案,成功偷摘到一串紫色的葡萄,分到了其中的四颗。
将葡萄放入嘴里的瞬间,牙齿擦破葡萄皮的瞬间,一股酸甜香软刺激着舌尖,芬芳的汁水在口中打转。虽然那次把经过姥姥裁剪改良的、表姐送我的夏衣给划破了个大口子,也觉得值了。
再后来的记忆,有个叫母亲的人来探望姥姥,一个红色塑料袋里装了5个圆圆硬硬的果子。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哦,还有一种长着亮晶晶的皮儿,内里白白瓤的果子叫苹果,比葡萄大很多,也比葡萄要甜很多。
再后来,有个唤表姨的亲戚来探望姥姥,给姥姥带了一串香蕉。
那是我第一次吃香蕉,当时我就想: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这么香软好吃的东西呢。香蕉,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
再后来呢?姥姥开始缩衣节食地供我上学了。
透过桃林,目光放空,我仿佛看到当年放学的路上,那个弯腰捡甘蔗渣儿的女孩儿。那个时候,我上小学。为了凑我的学费,外婆把田间捡稻穗麦穗积攒的粮食全卖了。
仅留了一筐生了小面牛子的白面。那个时候上下学吃的一直都是姥姥用面糊做的面汁,再加点糖或者伴点辣椒面。那个东西不挨饿,上几次厕所就全没了。
那天放学,我饿急了,头晕眼花。空空的胃里只有胃酸在里面翻滚叫嚣。我手脚乏力,双腿跟着颤抖,眼睛上空都是像星星一样晃动的光点。
那个时候,我走不动了。
胃里泛着的酸水在里面搅啊搅。我按着胃,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就那么走着挨着,突然,看见前面,地上是一片白白的甘蔗渣。
那个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看四周无人,我默默蹲下,快速捡起地上别人咀嚼过的甘蔗渣,放在嘴里,开始咀嚼。
我嚼啊嚼,甜甜的汁水落入腹中,胃立马不再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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