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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可能在等黎明到来,可又怕真的天明——天明的话,我就迟到了。
外婆耳朵数着鸡鸣,时不时离开冰凉的被窝,去门外辨别天空的颜色,我在半睡半醒中,做的全是那天上课迟到了的恐惧的梦。
这些梦让我潜意识里觉得还是不能贪睡了,还是该出发了,要不就真的要迟到了。
带着惺忪和遗憾,我彻底起身。
还是秋日里穿的那双表姐送我的球鞋,外婆在鞋内给我塞了些碎布,由于没有找到塑料袋,只能把装盐巴的袋子腾了出来,勉强给我裹住脚底板,再紧紧地系好鞋带,以防雪水会浸透脚,以防我会被冻感冒。
由于雪太深,压根找不到路面。
外婆帮我从门口邻居大雪积压的柴火堆里,找了一根差不多到我肩膀那么高的柴火棍,让我用来杵着探雪路,以防被不平的山路给撂倒。
在不知道何时的那个夜里,带着对求学的渴望,我背着书包,杵着拐杖,冒着纷飞的雪花出发了。
我小心翼翼,拿着棍子试探着,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前行。
因为山村的路面多坑坑洼洼,而且雪盖了这么厚厚的一层,我冷不防一个趔趄踏空,咕咚一下子倒下去。
爬起来,找到棍子,继续摸索。
因为有绵软雪花,即使摔倒,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我的脚底很快出了汗,包在脚底防水的盐袋在鞋底打滑,虽然浑身是汗,但双手发冷,慢慢变得指头僵硬。最后我冷得实在握不住柴火棍,就哈一口气搓搓手,等手有知觉了,能杵着棍子了,继续往前摸索。
我觉得我走了好久好久,但一扭头,却发现背后黑色的山村轮廓仿佛黏在了我的背上。
我走啊走,摔啊摔,大概一半路程时,有一跟头摔的狠了,手腕别着了棍子。
扭的手腕发疼。
我双手用不上力气起身,干脆就坐在了雪地里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