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雨季,绵延几百里的大围山潮湿而泥泞,不时还有被雨水浸泡得酥了的泥石滑落下来阻了道。官道上还好一些,最难的是那些平日里山民行走的小道,委实泥滑难行。
着了男装的许樱哥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双子身后默默沿着山间小道朝着前方而行。青玉打扮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狼狈而安静地紧随其后,只偶尔看着最前方的那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背影时,面上多少有几分迷惑与担忧。
这陌生的中年男人在那日夜里突然出现,话不多,身手矫捷,声音却阴柔得很。青玉自问虽是个丫头,见识却不差,观其言行猜是个内监,但在她的认知里,从未见过许樱哥与这样的人有过什么来往,又见其神神秘秘的,本就惊惶的心里少不得多了几分担忧与迷惑。她不知这一行人是要往哪里去,更不知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但从许樱哥这两日与双子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她晓得自己与许樱哥经过那一夜后在众人眼里是真的死在了乱中。如今她与许樱哥二人真正成了见不得光的人,聊城再也去不了,甚至于这大华也没了她们的容身之所。
许樱哥许久不曾听见青玉的声音,担心她没吃过这苦头不能坚持,少不得多加关照:“再忍忍,很快就要走出这片大山了。”
青玉挤出一个笑:“难道公子能走,小人就不能走?”话音未落,脚下便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许樱哥手疾将她拉住了,笑道:“抓着我走吧,咱们互相搀扶着。”
青玉也不客气。扶住了许樱哥的胳膊轻声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即便是在树木繁茂不辨方向的深山里,即便走的是与来前完全不同的道路,她也能看出路线是改变了的,之前是向着东方而去,如今却是折回去了。
许樱哥倒也不瞒她:“难为你憋了这么久才问,我们这是要往西南去。”她们要去巴蜀,那人许诺的,许扶就在前方途中等着她。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月。等她再绕路折回去,怎么也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想必那时许扶已经伤愈,可以前行了。想到兄妹二人将要团聚,再想到那男人给她带来的那封许扶的亲笔信。许樱哥颇有些欢欣鼓舞,酸疼的脚便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知道了目的地,青玉轻松了许多,却又有了其他问题,指着那中年内监轻声道:“他是谁?”
“不知。”许樱哥抿了抿唇,说来惭愧,与这人见了几次面。又一起在这大围山中转悠了这些天,她竟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日常只与双子等人一样以“先生”相称。也不是没问过,但他总一副不愿说的样子。她总不能为了人家不肯说名字就与人翻脸夹了生。
青玉有些牙疼,既然不知,何故如此信任?
许樱哥没法儿和青玉说得太清楚,当初是病急乱投医。所以信了这人的话,毕竟她就同这人所述一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来见了许扶的亲笔信便有些信了,再经过这些天的经历就更信了些。她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仔细思考关于这个人和这件事,但想来想去没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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