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一天比一天过不下去了。我俩靠劳动挣工分是根本不能维持那个家的。后来,他想到了利用劳动之余的时间,捡些垃圾卖钱来贴补些家用。这样地过了大约两个月时间吧,他发现他的腿疼病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时连走路都十分困难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患了不明原因的骨关节病。再后来,他再也起不了床了。我每天把熬好的中药端给他喝下,指望他能够尽快好起来跟我一起去多挣些钱把这个家撑起来,把我们的女儿养大。可谁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他在卧床半年多后就离开了我和女儿了。”
“这个男人够命苦那!”他忍不住插话。
女人又用她脏兮兮的手背揩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自那以后,我的生活就更无助了。女儿也一天天消瘦下去。不久,这个可怜的小生命,也,也离开了我……”
他见她哭得很伤心,一时也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就说了一句无关痛痒劝她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伤心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说过去就能过去了么?反倒在这个时候,村里人却都出来跟我说话了。他们一个个都朝我指手画脚,满口溅着唾沫星子谩骂我,诅咒我,说我是克夫命。他们非但对我没用丝毫的同情和关心,还要把我赶出村子。你说,人是不是就这么怪,就这么下贱。男人在的时候吧,我就总是想着逃走;男人死了我却又不想走了。毕竟那是我的家呀!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你知道我有多孤独难耐呀,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所以,我就狠狠心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那,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他问。
“我,最近这段日子就住那镇子上,那里有一个破旧的仓库。我就住在里面”
“哦!”说着,他一阵昏厥,忽然又瘫倒了。
女人惊叫着,“你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这样会起不来的那!”她用力拉着他的胳膊,“你起来呀!快起来呀!我扶着你镇子上去!”
为了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他又向女人的塑料袋里找出了一些脏兮兮的破布,把它们连接起来披挂在身子上,并随手从地上抓了些泥土涂抹在脸上,十分夸张地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沿着村子要饭的乞丐。
他们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口。稍稍地,他挨近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他这个时候很想听到一点对他有一点价值的消息,比如,那边的人是否还在追捕他了?这地方是哪个省哪个县哪个公社?因为,他自从出逃以来,已经差不多游离于世界之外,完全脱离了跟人的联系了。他从围观的人群外面略微朝前靠近了一点。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在伸着颈脖,看着墙上张贴着的一张布告。
这是一张通缉令!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翟先华!
翟先华强压住心跳,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身子,跟女人一道快速离开了村子。
女人终于把他带进了那间废弃的屋子。
女人说,她叫梅子。她让翟先华也称她叫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