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控制住自己,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结果,就是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再次将她陷入了绝境,让她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那货就像是受到鼓励被发了小红花的小朋友,顿时就恢复了精神,继续在方中元耳边生龙活虎的念叨:“刚才把头伸出车窗的傻缺是谁,他是不是也看见我了,你们这一大家的人是不是都有天眼啊?”
正絮絮叨叨的时候,他忽然就不见了,方中元一惊,然后大喜,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以及向方清明报告这一喜讯,就见他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围着几张飘散的纸钱挥舞着烟雾似的胳膊似乎想抓到它们。只不过方中元眼睁睁的就看到他的手直接就从那些薄薄的黄色纸钱中穿过去了。
他看样子有些沮丧以及失望,他飞了回来,先是停在方爸旁边的车窗外看着他撒纸钱。一把纸钱穿过了他的身体,迎着风“哗啦哗啦”抖动着飞向空中。他仰着头看了它们一眼,然后像是小媳妇一般重新回到了方中元的旁边——依旧是车外,与行驶中的汽车并驾齐驱——两个物体同向同速运动,两者相对以对方为参照物位置没有发生变化,这叫做相对静止。这厮简直就像是坐在方中元身边似的,太惊悚了。
方中元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视线向前,始终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盯着她爸的手,以及他手中的纸钱。他用一种略带不满和愤慨的语气说:“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难道就不知道将纸钱给烧了么,这么大手大脚的扔出去有什么用,我一张都捡不到——只能看,不能动,真气人。”——这货不仅啰嗦,而且还是个财迷。
方中元心想,若是烧了不是更麻烦,车后面肯定跟满了捡小钱的小鬼。再说了,这钱是为了引我舅妈回家的,而不是来招惹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的。
方中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货的絮絮叨叨中撑到目的地的,那厮简直就像是开了复读机一样没一刻停止的时候。车队到了家乡村口的小路上的时候,速度已经慢了许多,而且时不时就要停下来,那些大人们和偶遇的一些亲朋老乡站在路边说话。
车子在第n次停下来的时候,方妈妈让方中元下车也站一会儿。在方中元靠着车傻傻的站着时,那东西飘到她身边感叹似的说:“你们这一家子人可真多。”
方清明也下车了,站在远远的往方中元这边瞅,却没有走过来——这个背弃了党和人民以及他姐姐的叛徒!
“你怎么不说话啊,女生太孤僻可不好,容易找不着对象的,你是不是朋友很少?要多和人接触啊,尤其是参加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擅长人际关系啊……”他见方中元不搭理,竟然苦语重心长地说劝导,语气间颇有过来人的优越感。
再这么忍下去的话,注定会忍不住下去的。可能是方中元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程度,不仅方妈妈问方中元“你是不是又晕车了”,连方清明都朝着方中元这边走了过来。
“你晕车?难怪脸色不好看,你坐车的时候要吃片晕车药的,不然舔两口话梅也行啊。这乡下空气多清新啊,不像城市里的污染那么严重,来来来,跟我学,深深的呼吸两口……”
方中元想象自己戴上了耳机,所以才能听到这些唠叨。慢慢的,她表现出一种岿然不动的冷静,完全忽视了对方,对他说出口的任何话都佯装听不到,眼神尽量避免接触,即便看向它的方向,也要做到透过它透明的身体看向别处,总之就是要做到无视。
在方中元的努力下,对方终于无趣的离开,完全做到了“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方中元一直觉得能看见这东西是因为做白事有关,没想到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