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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一 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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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说,

    她会很乐意看着我死。

    “不行。”

    我呢喃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与其去哀求瑗难以琢磨的怜悯,倒不如......

    “只救一个。”

    悬挂于天际的浓雾崩碎,万物的嘈杂均在顷刻间卷席而来。

    我听见头顶的薇蕨中,用生命燃烧的柴薪发出尖锐的爆鸣;我听见侏儒蹲坐在路边,磨砺沾满鲜血的武器;深埋于大地,薇铭扭动着异变的肢节,爬行在岩缝之间;飓风吹过峡谷,传入峭壁内的密室,在刻满记号的石墙后,藏着一张悲切的面容,

    我忘不了他的声音,

    “没人能逃得出去。”

    而这缘由,早就有人亲口告知于我。

    那是我尚在昏迷时,幻梦中所见的少女,裹挟着一袭白衣,和圣慈哀怜的言语,

    “我有罪。”

    呢喃着,我只能感受到莫大的伤感。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失去过选择的权利。是我每一次所谓求生的自私,让故事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全部的痛苦、挣扎,皆是来自于一个谎言。

    “玦。”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其上遍布着斑斓的疤痕。

    接着,手指的关节逐渐弯曲,染上尘土的指甲陷入掌心柔嫩的皮肤,直到关节没了血色,疼痛攀爬至鼓胀的大脑,我抬起头,望向宁静的白湖。

    “还有机会。”

    如果罪责必须消失,至少不能牵扯到她们。

    无论后果有多不可估量,瑗也有权知晓真相,她必须了解,自己所承受的苦难是因为我,和瑶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等坦白结束,瑗肯定很乐于手刃仇人,况且我也无话可说。

    但至少......得把这个环节保留在救出瑶之后。

    咔嚓——

    随着手腕的劲力,我从本就不甚牢固的断弓边缘折下半截尖利的木刺,小心的塞进袖口当中。

    “啧,还不够......”

    可送到一半,我又皱着眉头将其抽了出来。既然决定以死相逼,区区一段木刺似乎太过儿戏,如果换成埙佩戴的箭矢的话,肯定——

    然而在我有所动作前,怪绝阴森的情景却率先扎入的眼窝!

    本来侧卧的埙,不知何时仰躺在了地面上,而它空无一物的腹部已然涨到了快要撑破的界线,青绿的血光虬枝般穿梭其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黝黑的皮肤下有规律地鼓动着。

    “艹——”

    我注视着埙的尸骸慢慢后退,用来自裁的工具也被横在了胸前。

    失去了骨骼的支持,它的肉体就如同褶皱的衣物,两条柔软的手臂也在震颤下怪异的挥舞,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猝然!癫痫似的动作戛然而止,时间仿若凝固般停滞不前。

    在我惊惧的目光中,埙被撑到如同淡粉色纸页的肚皮上崩开了一道裂隙。像是打开了囚禁妖魔的牢笼,于血肉包裹的躯壳内,露出无数蠕动着的影子。

    昏沉的光线下,我看见挂着薄膜的指尖从中探出,扒住埙所剩无几的残肢藤蔓般蔓延而下,最后将我断断续续的呼吸彻底堵死!

    就和青铜大门以及密室暗道内所见的那样,这些鬼魅般版生长的手掌,

    一如既往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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