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谬赞了。”
“不然,若不是胸有丘壑,岂会脱口而出豪言?”韩子高又笑了笑,转向高肃。“请问王爷来此有何贵干?”
高肃从容地道:“我向朝廷告了假,陪我……兄弟四处游玩。我二人久慕建康繁盛,便来观赏一番,领略六朝都城的胜景。”
“哦?”韩子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欢,便没再问什么,脸上笑容很快敛去,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深深的悲哀。
顾欢非常同情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陪他坐着,看着微微荡漾的玄武湖。
韩子高忽然轻声说:“我们也曾经如你们那般,一同泛舟湖上,一起落水,后来,他拉着我,一同游上岸……”说到这里,他的眼里满是怀念,还隐隐闪烁着一缕幸福的光芒。
顾欢忍不住安慰他:“死者已矣,你别太过伤心了。他的最后一段时光是与你共度,一定非常快乐。”
韩子高抬起眼来,看着周围的林木葱茏,看着远处的华丽楼阁,眼里却是空白一片。
高肃握住顾欢的手,心里很同情眼前的这位男子。他原本对龙阳之事是不以为然的,可现在看到韩子高,被他那发自内心的深切悲伤所感动,便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细思起来,他与爱侣天人永隔,而自己却能与爱人日夜相伴,那是何等的幸运,也让他更加珍惜。
顾欢似能感受到他的心思,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看着韩子高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悲悯与怜惜。
过了很久,韩子高才回过神来,对两人说:“抱歉,在下失礼了。”
高肃微笑:“韩将军别客气,是在下二人打扰了。”
“你们两人别这么客套来客套去吧。”顾欢活泼地插科打诨。“我看你们都生得一般美,打起仗来也一般英勇,今日能够相遇,也是有缘,不如就此义结金兰,两位哥哥看是如何?”
高肃无奈地看着她,对韩子高苦笑:“我这……兄弟一向喜欢异想天开,韩将军千万莫怪。”
“顾兄弟天真烂漫,十分可爱。”韩子高终于有了些愉悦的笑意,淡淡地道。“在下被人称为奸佞,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今后下场如何,未可逆料。兰陵王金尊玉贵,在下实在不敢高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相当冷淡,一副满不在乎,任人唾骂,我行我素的模样,顿时令高肃与顾欢侠义心起,热血上涌。
顾欢脱口便道:“你和大行皇帝不过是两情相悦,怎么谈得上奸佞二字?你为他打江山,为他平叛乱,为他背骂名,终他一生,不离不弃,这种情分正该千古称颂,青史留名。你别理那些小人乱嚼舌根的浑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气死他们。”
她这番话登时让韩子高大起知己之感,不由得拱手一揖:“多谢顾兄弟仗义执言。”
高肃也点头:“韩大将军,在下也对你好生相敬。若你不嫌弃,咱们就依欢儿之言,结为兄弟吧。”
韩子高与陈茜情投意合,几乎被他立为皇后,对世俗礼法一向就没放在眼里。自陈茜死后,他便觉了无生趣,对陈琐夺他手中大权根本淡然处之,有时连上朝都不去,只等着陈茜出殡之日的到来,送他至永宁陵,便自请守陵,永不离开。今日来玄武湖小坐,也是追思当日与陈茜把臂同游的快乐时光,却不想遇到了齐国的兰陵王。见他丰姿绰约,英气勃勃,身边的少年也秀丽可人,活泼可爱,虽是萍水相逢,初次相见,却对自己关怀备至,韩子高不由得好感大起,便慨然点头:“也罢,咱们便在此义结金色兰。”
三人当即出亭,撮土为炉,插草为香,结为兄弟。
韩子高今年三十岁,高肃二十二,顾欢十七,三人互相抱拳,称兄道弟,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韩子高微笑着问:“二弟三弟,你们住在哪里?”
顾欢立刻答道:“就在江边的仙客来。”
“哦,我知道那里。”韩子高点头。“虽说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却终究不便,不如便搬来哥哥的府中小住吧。”
顾欢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好啊好啊。”
高肃也很洒脱,欣然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便去叨扰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