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的青年男子进来。
“拜见夫人,”那人见了点翠竟有些激动。
点翠瞧了他的面相,确是有些面熟。
“这人,有些面熟……”信儿在点翠身后轻声道。
确是面熟,只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夫人,虽可能不记得在下了,”那人竟跪地行了大礼:“但是夫人的大恩,在下是一辈子都不敢忘的,三年前……”
“是你!”点翠猛然记起了三年前她与邬家表哥来杭州处理店铺之事,路上遇到的那个李姓年轻人,与他,点翠也算是结的善缘。
“当时小的正落魄,得了夫人五十两银子,顺利的收了生丝,又去湖州织染了布匹。这三年来小的一直谨记夫人的教诲,丝毫不敢懈怠,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已经有了一间不大不小的丝绸铺子,就在老家太湖。”李盛激动的说着,并拿出铺子的契书来,双手奉在点翠面前。
点翠接过契书看了看,又还给了他,道虽然我那五十两当时救了你的急,但是能在短短三年的功夫开起了铺子,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这铺子我不要还是你的,我听丫鬟说你有要事与我说,所谓何事?
他说生丝生意被人骗了,点翠心中自是吃惊不已,于是开口询问他。
李盛赶紧正色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听人说有外地人在太湖境界收生丝,路上被人用陈年的旧丝换了新丝。本来没有多想,后来又辗转听闻那外地人与夫人有关,便赶紧来与夫人说。”
“旧丝?”点翠一惊,她的本行是做头面首饰,头面的材质做工式样她能一眼瞧出其中好坏来,但对生丝她还真是外行。她如此,柳掌柜与妙珠更是如此。
点翠面色一变,吩咐道快!咱们去城郊的仓房!
到了城郊仓房,点翠大声道开仓门!
守在那里的几个伙计,赶紧将仓门打开,满满五间大仓的生丝,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在那里。为了防潮,点翠还令人在地面垫高在上面铺了油布,屋子四角都放了竹子烧成的炭包。
李盛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看,最后指了其中两间,道:“夫人,这两间屋子里面的生丝都是旧丝,大概有两三个年头了。”
“两三个年头了?怎么可能!”柳掌柜涨红了脸,忍不住道:“我等虽然不是江南人士,但也知道这生丝最多压仓一年便要织成尺头才好卖得好价钱。况且丝绸布匹是必需品,即便是赔本降价卖,也不可能堆积在手上,还两三个年头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
点翠亦是微微点了头,况且前年这江南丝绸的产量并不怎么好,若是谁手中有生丝,必然会卖得好价钱,怎会囤积。
李盛又回去细细的看了,又扯了几根生丝出来仔细琢磨,然后笃定的对点翠道:“夫人,小的从小家里养蚕,这蚕丝是陈是新的瞒不过小的去,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会有积压这么久的生丝,但我敢确定这就确是不是新丝。这陈丝保存好了看起来与新丝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若是织成了布料,这亮泽确是要比新丝差一叠儿,并且也不如新丝织成的布结实。”
此时点翠已然微变了脸色,半晌道:“你来告与我此事,我要谢你,你既说过听人说来自外地的柳掌柜被人用陈丝换了新丝,想必是还知道是谁干的了?”
“这……”李盛一噎,面对着点翠灼灼的目光,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大抵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