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至于天真的以为一个无根无基之人能平步青云,再一路做到位极人臣。
没有家族势力,就凭自己单打独斗,就连他的徒弟点翠都知晓那是不可能的。旁的不说,就说那那归大老爷再有本事再也志气也只是到了个五品的品阶,便再难进阶了。
“经商人家有什么不好,起码能给与银钱支持……”点翠嘟囔道。
袁知恒认真摇头道:“若是只想做个安逸的闲散小官,银钱却是好使,但若是有更大的抱负,银钱却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因着点翠是女子,他也不必跟她讲的那样纤细,如今的朝廷,位极人臣的也就那么二三人,下面所有的看似盘根错节,若是瞧清楚了,重要关节之处的位子上坐的也不过是那二三人各自宗族亲室之人,至于另外零零星星的无关紧要的位子,其上的人也无不是依附于这二三人根系之上。
可他这小徒弟就是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袁知恒也不得不将这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都小声说与她听。
直到最后,点翠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的笑道:“这样说,老师日后要迎取……师娘,竟还得审时度势,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也幸亏那归楚玉当初……嫁与安家做平妻,否则若要履行当时的婚约,对老师也是无益。”
若是归楚玉当初没有与安培庆有收尾,他也不会与她履行婚约的,凭着归楚玉让她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主动退了与他的婚事,还不容易,袁知恒轻蔑一笑。见外面天色已晚,这才催促点翠早些回去。
点翠自是没有回去,从袁知恒的院子出来,又出了府,去了师傅郭老处。
两月不见,郭老比先前更衰老些,瞧得点翠心中难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心道日后必每日来郭老这里看望他,与他做好吃的。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等到我死了再哭不迟。”郭老笑骂道。
点翠擦了擦眼泪,将从杭州府带来的女儿红、花雕酒、西湖龙井茶……都给拿了出来。
郭老瞧着这些酒茶,眉开眼笑的似个老小孩儿,道:“算你孝顺,这次还以为又要带些没用的斑鸠八哥儿来糊弄我老人家呢。”
点翠瞧着院子里那两只被养的肥胖如鸡的斑鸠,哭笑不得,闷闷道:“那斑鸠可比这些醉人的酒有用处多了,起码它们还能陪着师傅打发时日。”
郭老瘪瘪嘴,也不反驳,那俩胖斑鸠虽然蠢了点,不过也确实是这院儿里除了他之外的活物了。他老人家性子怪,不喜人侍奉,平日里连个小厮丫鬟都没有,还是点翠好说歹说才收了一个使唤小随从一个做饭的婆子,只是也不准进屋罢了。
夕阳缓缓而落,余晖温柔悲凉,点翠也不知她在袁知恒那里为何能一直笑着,出来后才觉得笑的麻木了,到了郭老这里,却是只想哭。
郭老亦是在院中怔怔的看那斜阳,点翠轻轻走了过去,趴在他的膝上,开始小声啜泣。
这孩子不管遇上什么事儿,首先是笑着的,就是哭,都只敢蜷缩起来小声的哭泣,郭老叹了口气,伸出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