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菡萏姑娘,性子亦是个软绵绵的,被人推一把,只敢默默爬起来。
看来果然是个软和可欺的,在归家这个院子里下人之间,特别是同级别的丫鬟之间,你若是个性子软的,那就怪不得受气受累,干的也是最辛苦的活计。这些府里的主子自是知道的,但主子哪里会管下人的事,更何况府中的老太太素来刚强,生平最恨的便是那般怯懦无能之辈。
在受欺压的丫鬟中,除了极个别的性子天生怯懦的,大多都是新来的,初来乍到没根没基,往往是受了欺压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点翠曾做了一世归府的丫鬟,这里面的曲折自是别旁人更有体会。前世便是来了就人人欺压,欺压的抬不起头来,主子见她那样子亦是不喜……点翠心里想着,这世自是不能了。
“多谢这位姐姐提醒,”点翠轻步上前,温声道:“点翠初来乍到不懂府里规矩,这主子的东西自是不能叫下人碰了的……”
“嗤”还没等点翠说完,先前摆点心攒盒的雨柔不由的冷笑一声,头不抬眼不睁的小声道:“主子?她算哪门子主子。”
雨柔声音是小,可也叫人听的清楚,先前那个丫鬟立即臊了个脸通红,将那茶盏放下后,一跺脚回去了。
“没想到你竟还有几分胆色,”雨柔面色淡淡道,一般初来乍到的那些个丫鬟,被人骂被人欺负了,要么发愣发蠢,要么哭哭啼啼,倒还没有一个如这位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话儿的。
点翠笑笑,就着桶中将抹布搓洗了一遍,接着擦桌抹椅,眼角望着羞愤而去的那小丫鬟,这丫鬟的口中的主子,便是岳大奶奶吧。点翠心中也还没忘那日她身边的钱婆子来装作夫人的人审问自己的情形。
再说岳大奶奶素来作天作地,府中下人又多敬慕夫人,对着心怀不轨的岳大奶奶自是不会有多少好声气儿。
点翠肚里将这府中的一切都记了个烂熟于心,又怎会不知这位岳大奶奶并不受人待见呢,她只要稍稍一提,这小丫鬟便狼狈而去也不是稀奇。
“就是她!表姑奶奶就是她动了您的茶盏,还出言不逊,”正当点翠欢快的穿梭在桌椅之间的时候,听到一声娇斥,又是一阵佩环响动,一个香气袭人的凛冽身姿便进了眼前,那身影上前便是一巴掌,点翠瞅见她的身影,身子略略一闪,不巧这巴掌正打到了身边的雨柔姑娘脸上。
雨柔白皙的脸上立即现了一个又红又肿的手印子,岳大奶奶一见打错了人,先是一愣,又见是打的雨柔,眼梢一挑,撤下胸前的汗巾拭了拭嘴角,道:“呦,这怎么打了二少爷身边的雨柔姑娘了,快看看脸没打坏吧。我今儿要教训的可是这个新来的不长眼的丫头,这府里谁是下人谁是主子,不到老那天谁也保不准,雨柔姑娘觉得呢?”这话自是说与雨柔听的,这巴掌说不定也正要打的便就是雨柔。
待表姑奶奶走后,雨柔忍不住又气又恼,一跺脚捂脸跑回二少爷的院子,守着二少爷好一顿抹泪哭诉,二少爷素来最护犊子,当天夜里便要去找岳大奶奶那里闹,被院里几个丫鬟愣是拦住了。
且说雨柔姑娘被表姑奶奶打了一巴掌,头上带的一支崭新的镶琉璃蜂赶菊珍珠流苏的簪子被打落了,点翠拾起时,却见镶嵌的琉璃掉在地上碎掉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若荷忽从外面进院来,拉着点翠道:“一会儿老爷夫人他们便到了,你这一身怪儿也不怕冲/撞了主子。”
被嫌弃的点翠将雨柔的那支簪子小心包好收入袖中,便由若荷引着出了这南院,又去了下人院儿恰巧无人,若荷塞到她手里一条白细棉纱布,一块胰子,指着一屋道快进去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