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进了院子,钱、岳两个师傅见了点翠先是一阵欢喜,后又似有难言之隐。而李银匠只推脱有事不肯见点翠。
点翠本想着只要自个儿与李青山划清了界限,事情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却没想到李银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自个儿。
几个关系好的同伴过来轻声安慰,点翠坐了半晌,见今日是见不着李银匠了。便与两位师傅福了一福,强笑道看来李掌柜却是有事,明儿我再来吧。岳师傅似有不忍叹口气也行,钱师傅却是个暴脾气的,指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哼声道:“自个儿儿子思春怪得谁来,点翠你不必如此,赶明儿我介绍你去我一师兄那里做活,一天七个铜子我虽不敢保证,五个倒是没有问题的。”
点翠赶紧道谢,却没应,只说明儿再来看看。
等她走了,李银匠才把门吱呦一声打开,钱师傅见他灰着脸儿,只他是听到了,也不虚,照样一甩袖子不满而去。
李银匠却也不能与他恼,因着他知道自己这师兄的犟脾气,被看他惯常冷着脸儿,时日久了却是个热心肠,要不他也不会一直留在这,完全可以与前头几个师兄那般自立门户。
只是,这事他却是心不由己,一想到儿子李青山的那点子心思,他就冷了心肠,他的浑家死的早,李青山是他与二老一起带大的宝贝,就凭点翠那样的身世,他是断断不能答应的。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点翠又来了。
有时候点翠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执拗之心,即便是上辈子她怯懦温吞了一辈子,兹要是一遇到跟首饰头面相关的事,她心中便难免生出几分执念来,这也是她为何那样用心留意通草花的做法儿、讨好当时归家老人儿只为学点手艺的皮毛……
如今她似是有点想明白这是为何,因着她留着归家的血,对首饰头面的亲昵是印在骨子里的,亦或许是只要接近了它们,她才觉得自个儿与亲生爹娘在冥冥之中是连在一块儿的。
“点翠啊,我不是不收你,实在是这官道儿修好还不晓得要何事,我这生意也不好做啊。”李银匠愁眉苦脸儿的说道,只盼望这架神快快离去,不然他那师兄不知要闹脾气闹到何时去。
“嗳!我懂,那我先回去,”点翠垂下头,知是没法子了,眼梢瞄见几个同伴还在练那累丝之技,突然眼前一亮,回头又对李银匠央道:“李掌柜,点翠给您带来麻烦了,这就离开,不过走之前最后还个冒昧的请求,不知可否答应。”
“快请说,”只要肯走就好,李银匠擦了擦头上的汗道。
“能否赠送一些细铜丝与我,对这累丝技艺,点翠深觉其中之妙,不敢割舍,惟想回去勤加习练……”点翠开口道。
李银匠没想到她竟是求这个,心中闪出一丝愧疚来,点翠确是个制簪的可塑之才,也是可惜了。
李银匠当下吩咐人给点翠备了两捆细铜丝,整整有二斤重,并满口答应若不不够,随时来取,保准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