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底鞋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冬雨午后的空旷山野里,这声音显得寂寥而悠远。听见清漆木门“吱扭”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艾美急忙三步并两步跨上楼梯。
她以为戚威廉又要跑出屋四处乱蹿。上次戚威廉跑到前院艺术馆,打烂陈列架撞开偏厅暗门,又藏身到陈列古董家具的房间柜子里,差点让米娜抓个现形惹出大麻烦……
艾美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虽然她已经把戚威廉车祸后遗症的事告诉了米娜,但是这件事不能让戚然知道,更不能让家里的工人们知道。
这段时间戚威廉经常拿着那幅乡村四季图翻来翻去,那是他在母亲六十六岁的寿宴上,听老太太念叨儿时在乡村的生活,当场做画送给母亲的礼物。
戚威廉现在的智商只相当于四五岁的孩子,他一定已经忘记母亲去世已经许多年了,他想念他的母亲,所以才会时常偷溜去前院翻窗,去寻他的母亲……
贺依澜拉开门出来又回身带上门落上栓,侧立在门口看着大步上楼的艾美。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却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四目相望欲言又止。
两年前,艾美把戚威廉从国外的康复中心带回廉园,贺依澜和艾美好像早有默契,她从不过问戚威廉的病情,更不会到花园木楼探望戚威廉,只要艾美把戚威廉的各种收入一分不差地交到她手里就好。
她今天怎么来看戚威廉了?
艾美疑惑地盯着贺依澜。贺依澜用丝棉帕子掩嘴咳了两声,又伸手拉了拉竖起的湖蓝羊毛大衣的衣领,一手扶着木栏杆温和地问:
“你回来了,那孩子还好吗?”
“嗯还好,你过来了,威廉大师还好吗?”
艾美的眸光收起锋芒,长睫在眼窝里投下一片弧形的阴影。
“他睡着了。马上春节了,我过来看看要不要给他做一身新衣裳。”
意识到木栏杆又湿又冷,贺依澜拿开手缓缓下楼。和艾美擦身而过后,她的脚步加快了频率。听到清漆木门发现“吱扭”声,她的心莫名涌起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