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是凝固的,我僵直在门口,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响声。
我急需喝一杯。我的眼前出现父亲手里总是拎着的那支琴酒酒瓶,和里面哗哗作响的透明酒液。先离开这里。出去,骑上摩托车回到公寓,给自己倒满满一杯波旁威士忌。咽下口水,感觉喉结干涩地滚动,我尽量放慢动作,一步一步退出屋子,伸右手想将木门掩上。为了让自己的视线从诡异莫名的静坐人群身上移开,我盯着右手背上丑陋的色斑,下定决心明天就去医院做个该死的激光手术,顺便让医生诊断一下我的幻听问题。
忽然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从门那端伸来的手,穿着黑色连帽衫的手臂,手指瘦弱而有力。我感觉全部体毛一瞬间站立起来,手机从左手滑落在地,闪光灯熄灭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短时间内我无法动弹、不能思考。一根食指轻轻伸进我手心,在掌心移动。熟悉的酥麻触感出现了。是昨天中午那个神秘的女人,我几乎能从她的指尖分辨出她的指纹,或者是生物电?我的脑海中读出她正在写的几个字:“别怕。来。……分享。……传递。”
别怕。分享什么?传递什么?我是否漏掉了几个关键词?我不由自主被那只手牵着,挪动僵硬的脚步,再次进入寂静的房间。黑暗的空气像粘稠的油墨,神秘的女人拉着我,趟过黑暗慢慢走向房间深处,我害怕踩到某个静坐的黑衣人,但我们的路线曲折而安全,直到女人停下脚步,写道:坐下。
我摸索着,周围空无一物,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尽量睁大眼睛,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女人的呼吸声在右边若有若无地响着,她的左手还放在我掌心,那只手很凉,皮肤光滑。手指移动了,我闭上双眼,解读掌心的文字:对不起。以为。懂。不。害怕。朋友。
“对不起,我以为你原本懂的。不用害怕,我们是朋友,这里都是朋友。”用一点想象力,手心的触觉就化为带有感**彩的句子。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何不用声音交流,但这样感觉也不算坏。恐惧感像阳光下的冰雹一样融化,我渐渐习惯失明般的漆黑,习惯手心的触觉。
她凑近我,摸到我的左手,将我的手指握在她的右手心。我立刻明白了,在她手中写道:我没事,这是很有趣的经历。
“慢点。”她写道。
我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我。很好。有趣。
“学得很快。”她画出一个新月形。我觉得那是一个笑脸符号。
你们。这儿。聚会。我写,然后画一个问号。
“是的,这是每天的聚会。”她回答。
“这是什么样的聚会?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找到我?”
“用手指聊天的聚会,你会爱上它的。我在街上看到你,你冲着玻璃窗发呆,觉得你一定跟我一样,是个非常孤独的人。感觉世界无聊到爆的人。”
“我?……算是吧。说实话,我确实觉得人生乏闷,不过遇到你以前,从未想到要去改变什么。”
“那从现在开始。”她又画了一个笑脸的符号。这一瞬间,我觉得我爱上她了,尽管我从未看见她的容貌,也嗅不到女孩身上应有的香水味道。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问。
“参加手指聊天的人组成一个环,每个人都与其他两个人连接,用左手写字,右手当别人的写字板,想听什么,想说什么,随你。刚刚为了迎接你,我从环中退了出来。”她回答。
“我大概懂了。”我想了想,“那我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跟某一个人聊天吗,我只能对左边的人说话,听右边的人对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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