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风雪交加,里屋传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两三个婆子扯着棉被加油鼓劲,四五个丫鬟端着水盆忙进忙出,盆中的水腥黄带着丝丝血色,随着急促的脚步一路泼洒。
持盈脸色苍白,连唇也失了血色,一手死死攥着被缘,如缺水的鱼儿一般剧烈喘息。
小秋挤开人群扑到床边:“夫人坚持住啊!参汤来了!”
持盈痛得哆嗦不止,小秋小心翼翼给她喂参汤,没喂两口,又一轮阵痛袭来,持盈惨叫一声,一头撞翻了汤碗。
里屋乱作一团,坐在外间软榻上的崔绎也是心急如焚,手里抓着早年买的布老虎揉来揉去,不时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的光景,眉心几乎拧出水来。
钟绿娉也是被从睡梦中惊醒赶过来的,见他坐立难安,心中虽然也十分忐忑,还是尽力去安慰:“王爷不必太着急,姐姐是生过一胎的人,老人们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崔绎敷衍地“嗯”了声,几次想爬起来跑进去陪着,奈何里头塞满了稳婆,自己进去也是添乱,只能硬着头皮干坐着等。
崔祥也闻讯赶过来,持盈的惨叫声听得他胆战心惊,站在门口问丫鬟:“二嫂怎么叫得这么惨,不会有什么事吧?”
正巧小秋端着水盆出来,闻言大怒:“说什么呢你!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出事?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崔祥两眼一突,争辩道:“我不过实话实说,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去鬼门关绕了一圈,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小秋更是冒火,一盆脏水就朝他泼过去:“我叫你乱说!我叫你乱说!你给我出去!”
崔祥哗啦一声全身湿透,也发了脾气:“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抬手就要打人。
“怀祐!”崔绎在屋里一直都听到门口的动静,此时爆出一声怒吼,“回去!这没你什么事!”
崔祥一身湿哒哒地进来:“二哥,你房里的丫鬟竟然拿脏水泼我!”
崔绎冷冷地看他:“口没遮拦,语不避讳,活该!”
只听里屋惨叫声又起,崔绎再没空管教弟弟,跳下软榻,跑到珠帘外张望。
还是钟绿娉在中间做和事老:“七爷先回去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白惹得王爷不高兴。——这身上湿的,快回去把,换身干净衣裳别冻着了。”
崔祥攥着湿衣摆,一脸苦相:“这王府里人人都欺负我,连丫鬟也敢踩在我头上,只有你关心我,只有你真的对我好。”
钟绿娉生怕又误导了他,赶忙解释:“七爷与绿娉是兄妹,妹妹对哥哥好也是应该的,快回去吧!”
崔祥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持盈痛不痛辛不辛苦他全然不在意,见钟绿娉只穿着棉褂没有披大氅,便道:“你怎么只穿这么点,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我的黑貂氅给你。”说着就要解衣绳。
钟绿娉推辞不要:“我来得匆忙忘了拿,不要紧的,屋里有炭盆不冷的。”
崔祥执意要给,钟绿娉坚决不要,推来搡去崔绎终于听不下去发火了:“够了!统统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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