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是瘟疫!”
瘟疫。
持盈呆了呆,一时做不出反应,就听曹迁又说:“前些日子西营里有不少士兵都病倒了,末将也是高烧几天不退,好容易才挺过来,还以为没事了。前天去虔陵换岗,不知道王爷病了,回来才听说不止王爷,整个西营里病倒了近三成的人!还死了好多,可是潘将军瞒着不让上报,只叫秘密把死了的士兵送出城去烧了,军医都说是瘟疫,治不了,想逃,被砍了几个,头还挂在营门口呢,西营现在只许进不许出,末将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夫人?”
“啊?”持盈恍然惊醒,脑海中忽然有了主意,“曹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曹迁惶恐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持盈两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恳切地道:“请将军骑着金乌,马上到贡县去一趟,找到一户姓翟的人家,请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儿程奉仪回来给王爷治病!”
曹迁错愕:“程奉仪?”显然没听说过这号人。
“现在没空解释这么多了,以金乌脚程,来回京城与贡县或许不要两天,兴许王爷还有救,”持盈兀自处在极大的惊讶中,瘟疫一词犹如当头一道霹雳,使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能勉强整理思绪,做出布置,“拜托了,王爷的性命就系在曹将军你的身上了!”
曹迁听她这么说,自然满口答应,掉头就往王府马厩跑去。
希望能赶得上……不!是一定要赶上!
持盈双手握在胸前,低头祈祷。
天将明时,崔绎已经烧得人都糊涂了,分不清眼前谁是谁,说话也不清不楚,时而昏睡得好像再也不会醒来,却又顽强地撑了过来,持盈与谢玉婵二人片刻不离地守在床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擦拭他好像永远流不尽的汗。
“王爷在何处?都让开都让开!”
第一缕曙光照进窗户的时候,一个陌生女子急匆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持盈回过头去,正看到那一代名医传人奔进房中来。
程奉仪生得端庄秀丽,此刻却豪气十足,大声命令房中的所有人:“别都守在这里,门窗都打开,再烧几锅开水。——笔墨在何处?捧来,我写个方子你们照着去抓药。”
房中的丫鬟都一脸迟钝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奇怪女人,还是持盈反应快,马上附和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照程姑娘说的做!”丫鬟们这才手忙脚乱地动起来。
程奉仪大步赶至床前,不客气地挤开谢玉婵坐了下去,然后伸手翻了翻崔绎的眼皮,又搭了一把脉,叹气道:“果然是瘟疫,幸好我回来得及时。”接着又风风火火地冲到桌边,提起笔一阵龙飞凤舞,写成了药方塞给一旁的丫鬟:“快去抓药!”
谢玉婵哭哭啼啼地问:“应融哥哥会没事的吧?”
程奉仪不认得她,只见不得人哭成那样,眉头微微皱了皱,回答:“药方是我娘的师父传给她的,救得活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武王爷也不过是个凡人,还得要仙丹来救不成?”
与她外表不符,这位尚书千金倒像是个性子颇为爽快的人,说话也充满豪气,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羞状,就算面对着王爷,仍是一句“也不过是个凡人”,令持盈顿时就肃然起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