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也不敢出。他实在不敢相信，世上原来还有薛青这样的人。杀一个人连眉头都不皱，满手的鲜血也不会有丝毫的不自在。简直……简直就是从十八层地狱来的恶鬼。他还在胆颤心惊，却见薛青把女人尸首往他脚下一抛。女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惊得贾仁连滚带爬地躲开。
这一会儿工夫，屋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原来是家奴听见动静，纷纷拿了棍棒赶到。
贾仁又看到了生存的机会，拔尖了嗓子大喊：“快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家奴们看见三夫人尸首，前一刻的气势汹汹顿时无影无踪。有胆小的惊叫一声，索性跌坐在地。
一切都在薛青掌控之中。他取每一个人的性命比捏死蚂蚁复杂不了多少。他的眼睛阴沉而冰冷，即使温热的鲜血沾满双手，也丝毫不能让他的眼睛有半点温度。杀人这件事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快感，但是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愧疚。
他已经麻木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贾仁又吼又叫，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癫狂得像一只疯狗。这种画面也已经不新鲜了。
当你杀了数也数不清的人，你可以看遍所有濒死的丑态。
“贾仁，”他慢慢地道，“只要今天，有一个人愿意救你，我便不杀你。”
贾仁微微一怔，调头就朝门外站了一地的奴仆们连哭带嚎地哀求起来。
“救命啊……谁救了老爷我……不不不……谁救了我贾仁，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给他做牛做马……”他又是拱手又是磕头，语无伦次，“我的金银珠宝全都给他……你们快来救救我啊……我在乡下还有五百亩良田……你们究竟要什么……还有女人……通通给你们……通通给你们……”
满面尘土，头破血流。
还是有人动了心。抄起一根齐眉棍，呐一声喊从薛青背后赶将上去，一棍便朝他后脑打下。眼看就要挨上，忽然薛青身上遽起一阵疾风，偷袭者连人带棍反弹出门，砸翻了五六个人。众人乱作一团，将那人翻身一看，口鼻出血双睛暴睁，已然气绝身亡。一下子都知道了薛青的厉害，发一声喊，如飞禽走兽一般四散逃窜。薛青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纵身飞入庭园，一脚踢上园门。众人便如瓮中之鳖，尽遭屠戮。不过眨眼的工夫，活生生地数十条人命，就化为一地残破尸首。鲜红的血几乎汇流成一个一个小水塘。
贾仁在房内看得一清二楚，浑身抖个不停。裆内一热，淌了一泡黄尿。
薛青满脸都是血，瘦如枯骨的双手上还有血珠滴落。一身黑衣都被血水浸透。他走到贾仁面前道：“看来不会有人愿意救你了。”
贾仁哭道：“方才分明有人愿意救我，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们！”
薛青冷冷一笑：“死了的人还是人么？”蹲下身子，拎起他的衣领道，“死了的人，就如同你取出的恶胎，只是一堆骨肉。别人不明白，你该明白。”
贾仁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薛青枯瘦的手伸向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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