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没有得到皇位以前,会觉得那是无所不能的一样宝物,有了它就拥有了一切。真正得到了以后,却又渐渐发现原来它也可以令他失去很多。
他越来越像一个皇帝,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太祖心里起了一些波澜,面上却仍平静如常。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守则之一。
他默默地站在花蕊夫人身旁,看她一手轻巧地提了衣袖,一手灵动地落墨。
这个女人,有样貌有才情甚至也有智谋胆识。如果不是女人,做了孟昶的谋臣而不是宠妃,也许后蜀不会那么容易灭掉。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有太多的过人之处,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一个画,一个看,时间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花蕊夫人搁了笔,太祖细细一看,只见纸上那一个赫然是另一个自己。神态沉静,目光炯深,只是眉间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显得心事重重。
太祖不由得叹息一声:“爱妃真知朕也!”
这一刻,他当真有些明了为何世人总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日无话。
当夜,太祖便在花蕊夫人处歇息。
连日国事操劳令太祖身心俱疲,沾了水晶枕不久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到多久,只觉身上一阵阵地发寒,似有冷风侵袭。半睡半醒之间,也懒得起身看个究竟,两手只顾把锦被卷得紧些。怎奈那冷风格外凛冽起来,直往被中钻。不一时,全身暖气就走得干干净净。
太祖不禁打了个寒颤,彻底醒来。
这一醒才看见,好大一阵冷风。
重重叠叠,纱缦飞舞,冷冷冰冰,寒气四起。
太祖搓了搓臂膀,心中纳闷不已。虽说是深夜时候,毕竟在初夏时节,怎就冷得寒冬腊月一般。便想起身去关门窗。
刚然披衣起身,平地忽生许多烟雾,黑白赤青黄,五色皆有。那烟也甚是奇怪,一味蒸腾弥漫却又绝不相混,将他团团围住。
太祖心知不妙,忙振奋精神大喝道:“吾乃大宋天子,何方鬼魅,只敢藏头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