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嘿嘿一笑,道:“阁老,京华香皂利润巨大,这你知道吧?”
这个张居正当然知道,京华香皂厂所出的国士香皂,他自己也在用呢。
冯保见他点头,便继续道:“京华香皂的具体利润虽然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巨大的,而这样获利巨大的产品,高务实那小子却舍得把整个辽东的经销权交给了薛城。”
张居正隐隐有些明白冯保的意思了,问道:“这个薛城,是个什么来头?”
冯保嘿嘿一笑:“好教阁老知晓,此人乃是阳武侯薛干的嫡亲弟弟。”
张居正立刻眼前一亮。
冯保见了,笑容更盛,又道:“东厂的人顺藤摸瓜,发现那薛城在其中赚的钱,自己却也没能留下多少,大半应该都转回给了京师的阳武侯府。”
“哦?冯公请继续说。”张居正沉住气道。
“但是那些银子却也不是直接送进阳武侯府,而是送到阳武侯府的一处外宅别院——那地方是阳武侯长子薛鋹所有。”冯保嘿嘿一笑,补充道:“这个薛鋹,和京中许多勋贵子弟都颇为交好,但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和高务实的关系似乎也很好,两个人之间很有些往来。”
张居正蹙眉想了想,问道:“还有吗?”
“有。”冯保沉声道:“东厂继续追查,发现高务实不仅和薛鋹关系密切,那些京中勋贵子弟,乃至不少文官家中的子弟,与他都有联系。我怀疑……这不是高务实自己的意思,恐怕是高拱指使的。”
张居正一时没有说话,沉吟片刻才道:“我以为不太对劲。冯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高家以京华香皂的利润拉拢京中勋贵乃至一些文官大臣,但依我对高阁老的了解,他恐怕不屑于这样做,所以此事未见得是高阁老所指使,倒更像是高务实自己做的。”
冯保皱了皱眉,道:“高务实自己做的?就算是吧,但那没什么差别,等有机会追究的时候,高家伯侄二人总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张居正明白他的意思,冯保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有追究这件事的机会,就要把这事推到高拱头上,毕竟高务实的年纪摆在这儿,说这么大的事情只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没有高拱的允许,天下人有几个肯信?
他心里点了点头,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但这件事有两个问题要解决,首先是京中勋贵和文官大臣们在这件事里牵涉到底有多深,他和冯保如果追究这件事,这些人的反弹力度有多大;其次就是这件事的牵涉面有多广,万一牵涉面太广的话,要追究就很麻烦了,纵然他和冯保联手,又找到合适的机会,却也不可能把京中勋贵和大批文臣一举拿下——那可比皇帝死了问题还严重,搞不好会出大乱子。
要知道就算皇帝死了,只要太子好好的,那直接继位就是,在京师不乱的前提下,这事妥当得很。
但把京师勋贵一网打尽,这种事就没人敢试了,鬼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来——理论上京营几十万兵马全部是放在这些勋贵名下的,就算实际上缺额严重,但那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万人,要是搞得这么多丘八出了乱子,任谁都兜不住啊。
再加上还牵连到一些文臣,那就更没法估计后果了。
这么一想,张居正就不得不求稳,问道:“到底牵连了哪些人,牵连的程度有多深,冯公还请查得更清楚些……冯公也知道,那些个勋贵虽然平时没多少正经用处,但他们毕竟与国同休,万一闹到他们一齐哭闹扣宫,那可就麻烦了。”
冯保听了也是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勋贵们一齐哭闹扣宫的厉害,张居正这种巅峰文官对勋贵们的威力可能还不算太在意,但他一个内宦,那是肯定不敢和勋贵们硬杠的。勋贵说到底,那是皇帝的手足臂膀,而内宦不过家奴而已,怎么比?
为了一个家奴自断双臂?傻子都不会这么选。
虽然冯保不肯相信高务实能收买全部京中勋贵,但这种事的危险的确太大了,张居正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只好点头道:“阁老所言甚是,我去让下面的小崽子们加把劲,把事情彻底弄明白,然后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