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心中一疼,就要出声安慰,道:“皇上……”
“朕没事。”这次他把自称从“我”换成了“朕”,微微眯起眼睛,道:“当时土木惨败,英宗被俘的恶讯传到北京,京师震恐,人心惶惶。当时瓦刺刀锋势不可挡,挟英宗为奇货频频扣边,边关接连报警,而北京守备空虚,各营精锐,尽遣随征,军资器械十不存一,疲卒羸马,户部府库不足十万,两相对比,力量殊悬。”
隆庆的目光变得有些幽远:“如果按照皇明祖训的规定,此时理当册封英宗长子朱见深,但他时值年仅三岁,土木之变后才被册立为皇太子,如当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自无不可,但在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百官首先考虑的是拥立一位能消弭战乱、既贤且长的有为之君,因此,英宗之弟朱祁钰成为最有资格的人选。”
这些情况李贵妃也知道,但她同时也知道,皇帝的话还没说完,重要的事情肯定还在后头,所以只是老老实实听着,并不打岔。
果然,皇帝继续道:“首先,论年龄名份,他是宣宗的次子,年龄比英宗相差仅一岁,长兄不在,长弟继位,可谓兄终弟及——我的兄长也都不在了。其次,论能力,他在英宗御到亲征时,便被任命留守京师,积累了一些治国经验。土木战败,朝中无人,皇太后又命他监国,诏英宗长子为皇太子后,命其辅佐。因此,八月末,群臣疏请皇太后,说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宜立其为皇帝。太后允之,命具仪仆日。”
“然而此事能成,有赖者二人。一则是太后,二则是于谦。”皇帝幽幽的道:“当时英宗已经失陷敌手,太后懿旨即为正统、大义,而于谦所代表的则是臣民的拥戴……朕自来身体不好,将来若是有个万一……”
李贵妃大吃一惊,忙道:“皇上!”
“你听朕说完。”隆庆平静地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皇上春秋正盛之类的话,但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所以有些话要早点说。朕为何不派别人去祭扫景帝,偏派你父亲?因为他是太子的外公,而你,是太子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