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黏黏糊糊甩不干净的麦芽糖,荣安只觉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哥真挺好的。你给他个机会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黏糊会吓到我,对你哥更得退避三舍?”
“你放心。”长宁语调略微低落。“我入京就是要被指婚的。若不出意外,半年内,我一定嫁出去了。到时候你想要被我黏都不成。不管你将来是我嫂子还是姐姐,这会儿我都想抱抱你。”
抱一抱,更亲近。
“……”突然想叹。荣安又想到前世的长宁了。和自己一样,她做了一辈子的棋子。可她比自己还惨,自己至少活得开心,可她却是背井离乡,殚精竭虑过了半辈子。连挂脖子都是不得不的选择。为了家族,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敢顾……当时的她,该何等痛苦……
窒息感袭来,荣安难免为她难过。今生,自己改变命运的同时,可还能撇得清这些前世没有交集之人的关系?自己又能忍心看着他们往死路上走吗?
“我在京中只有我哥一个亲人。他既认定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守着你的。”长宁抬起晶亮双眸,“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哥下定决心做的事,还没有不成的。你早点从了吧。”
“……”刚刚煽起的怜悯情绪瞬间成了烦躁。
荣安使劲推开了长宁,并抓了桌上银票塞回她怀中。
“走走走!赶紧走!银票我是不要的。随你攒着还是去行善吧。”
“好吧。这银子是讹来的,确实用着不舒心。那我便一半拿去行善,一半留着给我哥讨媳妇用……”长宁哈哈笑着由着她往外推。
再说下去要翻脸了,赶紧识相点,见好既收。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啊!
……
打从那日开始,长宁几乎每天都要来将军府报个到。
她直言,是帮着她哥来守着未来嫂子的。
荣安更觉那日白感动了。
她本以为,那日长宁说要守着她,是指“守护”,但实际状况告诉她,说是“看守”或许更贴近现实,惹得荣安每日都要在心里将朱承熠骂上个十回八回。想着下次再见那厮,一定不客气,要好好将之收拾一顿才解气。
可恨的是,长宁小嘴吧啦吧啦太能说,每回来都哄得葛氏喜笑颜开。葛氏一缴械,虞博鸿自然对她的出现没意见。
一来府中本就冷清,她来之后,确实欢快不少。
二来妻子有孕,需要有人说话说笑,自己和女儿都没空,正好长宁可以与妻子解闷。
好在长宁表现黏腻,实际却是识趣的。
她虽每日都在荣安跟前晃上几圈,却从来没有妨碍过荣安办正事,反而还帮着府中照看起了小白小黑,省了府中不少事。更有日,她还在府外抓到了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原来是廖文慈放心不下写了血书的儿子派来打探……
荣安见长宁所为与当日朱承熠如出一辙,更令她每日都要叨叨上那厮几回。她哪里知晓,其实对方打的就是“习惯成自然,反复加深烙印”的主意。
加之长宁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待人和气,府中上下,从管事到下人都喜欢她。大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也都不忘给她留一份。当然,她也不会忘了包起一份带给她哥。
没几日功夫,这对兄妹在将军府地位是双眼可见的水涨船高。
非但如此,荣安发现,她身边的小荷和彩云似乎也被收服了。每每她叨叨起那对姐弟时,总有人会冒头出来劝和。
她发现了不对劲,似乎她身边之人也全倒戈了!
确实,这也是朱承熠的策略。既然攻城太难,他只能换一种方式。这城池再坚固又如何,围城之外的土地他都给打下来形成一包围圈,何愁那孤城不乖乖投降?……
荣安更不知的,是在暗地里,她的爹一直在思量那日朱承熠所言的可行性。
虞博鸿深知,皇帝一旦起了意的事,绝对不可能轻易打退堂鼓。而正如朱承熠所警告,此刻荣安四处树敌的局面下,能护着荣安之人并不多。
虞博鸿最近在朝堂上下,勋贵权贵里找了又找,也没有寻到完全满意的女婿人选。
而且他心里清楚,那些真权贵,又哪里会看得上荣安?就女儿那名声,一般人就敬而远之了。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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