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真受摄心术反挫,伤在心神,极难痊愈。崇轩守在她的榻前,他仰望着天上那微淡的云色,于是叹道:“天要变了……”
丹真苦笑道:“天能怎么变?还不是受困在这见鬼的君山中?”
崇轩笑了笑,道:“那未必然。”
丹真精神一振,道:“你……你有什么办法了么?”
崇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但李清愁一定会有办法的。”
丹真不解道:“李清愁?玉手神医?他能够有什么办法?”
崇轩微笑着将李清愁与蓝羽在苗疆中的一段情缘说与她听。
丹真点头道:“如此说来,蓝羽对李清愁已然爱到了极处,最后必然会帮着李清愁对付波旬,以她的金蚕蛊的威力,的确大有可能将玄通青造之阵破掉。”
崇轩笑道:“金蚕蛊虽然厉害,但玄通青造之阵乃逆运造化之力,集合整座君山之力量于一身,蓝羽未必能破得了它。但我相信李清愁能的。”
丹真疑道:“李清愁竟然能够破掉玄通青造之阵?他能够破掉这连你我都束手无策的绝阵?”
崇轩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我若不是大意,这阵法也未必能将咱们困住。李清愁的修为,实已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只因他已经修炼成了‘情蛊’。”
丹真皱眉道:“情蛊?那是什么东西?”
崇轩道:“我从天罗宝藏的秘典中得知的,江湖传言金蚕蛊乃是天下第一毒物,但其实天下至威至毒者,并不是它,而是百年前笑傲一时的医门与巫门的最高秘法所修炼成的‘情蛊’。天罗秘典上讲医门与巫门本是两姊妹所创,共同行走江湖。但不知为什么,两姊妹忽然反目成仇,从此医门巫门成了生死仇敌,连绵争斗了五十多年,终于被天罗教灭掉。而两门决裂之后,各执半部秘籍,所以都没有修炼成情蛊。而且若要修炼成情蛊,必须要寻得天下难得一见的蛊母之体,并让她心甘情愿地废弃一半修为,将蛊母的元灵之气渡入自身,才能够筑成情蛊的根基。此后通灵变化,无所不能。”
丹真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崇轩淡淡道:“李清愁本是巫山医门传人,持有半部秘籍。而蓝羽却是巫门蛊母。在苗疆,我亲眼看到了蓝羽将蛊母元灵之气灌输到他体中,情蛊筑成的情景。我也看到了华音阁苍天青阳宫主步剑尘将蓝羽邀走的情景。”
丹真沉吟着,缓缓道:“如此说来,是你故意将李清愁引到君山上来的了?”
崇轩笑了笑,道:“不错。只有李清愁,才能克制蓝羽。”
丹真禁不住问道:“这玄通之阵中连信鸽都飞不出去,你又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呢?”
崇轩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悠然道:“还记得我在月下为你梳头么?其实那并不是梳头,而是用这面镜子将月光反射出去,从而传递信息的。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部下都会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在不远处等着我,时刻注意我用月光发出的信息。玄通之阵虽然严密,但却无法将月光遮挡住。所以,我才能联络到李清愁,并将他引过来。”
他脸上浮起一阵笑容:“李清愁并不知道,心明师太跟钟成子都是天罗教的人。心明已经在峨嵋卧底多年,凭着天罗教的暗中帮助,顺利登上峨嵋长老的位置。至于钟成子……其实李清愁本应该想到,钟成子的资质本就不如他的哥哥,若没有天罗教的机关秘典,他又怎能做出璇玑青凤这样的杰作来呢?”
丹真道:“如此说来,你是胜券在握了。”
崇轩的笑容渐渐收起,他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玄通青造之阵是张网,将我网住。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张网,网住要捉我的人。”仍然是清水,仍然是粗碗。
仍然是岩石一般的骨节,轻轻地扣在碗沿上,在水面荡起一波波的涟漪。
碗边的人注视着这涟漪,他在沉思。
他似乎永远都在沉思,因为他绝不能走错。只要走错一步,江湖上就会有千千万万人死去。
身在重位的人,有的更多的是责任,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而已。
良久,他的手指不再扣动,那涟漪也渐渐消失。他用低微的声音道:“也该到揭底牌的时候了。”
“传死令下去。”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用一种隐秘的手法发出的,这种手法,只有他与他最亲近的部下知道,他绝不担心会泄漏出去。波旬的剑气灵动如龙,但却是残忍、凶恶的毒龙,在空中夭矫飞舞。那剑光,竟然也是灰色的,仿佛已与山势相合为一,向着金蚕织网压了下去。
那网微微一沉,几十只金蚕一齐怒声啸叫,啸声犹如尖刃一般,刺裂了整个空间。
波旬目中灰芒突然大盛,他的身边影子一阵错乱,又显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来,三柄灰剑一齐出鞘,荡起的剑光犹如海潮汹涌,怒压向金蚕之网。
只听咝咝一阵轻响,那金网竟被这剑气压得渐渐后退。蓝羽的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微笑,这微笑徐徐分散在这一半艳丽,一半丑恶的脸上,让她看去犹如毒雾中的幽灵,可爱又可怕。
她的笑声也有种森然之意:“很好,你们竟然也来破坏我的好事。那么,就让你们为我和他殉葬吧。”
她双手放在胸前,深深吸了口气,她胸脯渐渐鼓了起来,脸上肌肉一阵扭曲,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空中突然横过一阵死寂的气息。
毫没来由的,波旬的三柄灰剑一齐嗡嗡长吟,三名波旬的脸色一起变了!
他们手中之剑乃是步剑尘令钟成子的哥哥钟石子所铸,剑方出炉,便浇灌了波旬的鲜血,实已与波旬心神相合,剑身长吟,那便是预示着极强的危险来临!
三波旬的喉咙中齐齐发出一阵暗呀的吼声,他们一齐收剑,一齐退了一步。
那些金蚕蛊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全都停止了飞动,只剩那张金网无人主持,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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