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举起酒坛,再度斟满了崇轩面前的酒杯。
第三杯酒。
崇轩笑道:“诸位长老可以喝一杯了。”他见众长老依言将酒杯端起,解释道:“因为这是最后一杯酒了!”
满盈的甘芳之汁随着舌尖的缓缓蠕动,将细微的滑腻感觉带给口腔的每一个细节。鲜凉的触觉犹如冰封的大地一般,在体温的锁引下渐渐融化,绽放。人的心灵也便在这一刻暖暖地化开,包融进那无边的浩瀚的世界去。
崇轩满意地举杯邀请,犹如殷勤的主人一般。待那迷离的、金黄的感觉渐渐消隐入他蔚然流动的真气之后,他淡淡道:“凌抱鹤已去了么?”
宁微躬身答道:“已去了。现在想必追上了曼荼罗教的五方圣像船。”
崇轩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该去了!”
萧长野拉着尹琇湖的手,并未展开轻功,向山下缓缓走去。他二十年心愿一旦了之,心下之欣慰,当真难以言表。手盈盈软握,感受着尹琇湖脉脉的体温,登时便觉心平和喜乐,再无一丝不满意。做不做天罗教教主,得罪不得罪少林寺,那是想都不去想一下。此后青山碧水,海角天涯,两人生生世世,再不分开。他转头望向尹琇湖,尹琇湖仿佛知道他的心意,盈盈一笑,对他眨了眨眼睛。萧长野大喜,忍不住一声长啸,干云裂石直上。
他的啸声突然停止,眼睛不可置信地转了回去,望向少林寺的方向!
郭敖三人骤然住步。他们也感受到了从少林寺上传下来的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那是种阴冷潮湿,仿佛毒蛇的尖牙一般的杀气,邪恶而诡异,隔了这么遥远,还能隐隐传来,少林寺究竟惹了什么样的对头?
萧长野喃喃道:“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郭敖抢前一步,道:“谁?”
萧长野道:“崇轩……就是逼下我教主之位的年轻人。”
郭敖耸然动容,道:“你说这股杀气,是由他发出的?”这不由他不惊,因为一个人若能将杀气发放这么远,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长野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他。但我知道他这几年蓄谋称霸武林,颇为培植了几件秘密武器,这恐怕就是其的一种了!”
郭敖沉吟道:“如此说来,少林寺危险了!”
萧长野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郭敖深吸了口气,道:“少林寺不能灭亡。”萧长野神色黯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郭敖霍然转身,对着李清愁与铁恨道:“少林寺不能灭亡!”
李清愁与铁恨同时缓缓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郭敖身形拔起,向着少室山顶冲去!三条人影犹如三支利箭,迅速地刺入了茫茫的山林之。
萧长野叹道:“他必定觉得今日之事,是因他随我闯入少林寺,杀十方、十宗,破罗汉大阵而引起的,所以他想为延续少林寺的命脉尽一份心力。可是我……”
尹琇湖打断他的话音,道:“可是你从此之后就属于我了,我要你只为我一个人活着。”
萧长野轻轻握着她的手,道:“江湖的纷纷扰扰,从此我们再也不管了!我只为你活着。”
尹琇湖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我可不能只为你活着。我想养一只猫咪,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它咕噜,你看怎样?”
萧长野微微一笑,道:“不但要养一只猫咪,还要造一所小房,最好靠着个小池塘,到了夏天,我们可以养一群小鸭,就有鸭蛋可以吃了。冬天若是结了冰了,就可以带着小猫在冰上散步了。”
尹琇湖微微闭起眼睛,叹道:“好美……”
突然一个声音隔空传来:“当真是好美的梦,尹琇湖,我是该可怜你还是该羡慕你?”
萧长野身一僵,沉声道:“姬云裳?”
林树枝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甩开,折断,空出一丈宽的一条道来,姬云裳神情冷漠,犹如暗夜女神一般,自林缓缓走了出来。她长曳的黑色叠云裙层层划动,犹如水波一般,将她托着,越行越近。姬云裳冷漠的眼神盯在萧长野与尹琇湖的身上,突地冷冷一笑。
萧长野皱眉道:“你已得了西昆仑之石,还来这里做什么?我夫妻就要归隐山园,江湖上的事情,就不要再找我们了。”
姬云裳目光最终注在萧长野的脸上,凝视良久。萧长野就觉得她的目光如最深寒的泉水,竟然从他的眼睛直透而下,穿入他心神的最深处!
萧长野怒喝道:“姬云裳,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究竟要做什么?”
姬云裳目光并不收回,如同一支无形的冰锥一般,直锥入萧长野的心底。萧长野骇然发现,他的目光犹如被凝滞了一般,姬云裳不动,他的目光竟然也分毫不能转动!姬云裳淡淡道:“你已经怯了!”
萧长野一怔,突然暴怒道:“我是怯了!我同湖妹相聚之后,是舍不得死了,你究竟要怎样,干干脆脆说出来,不是很好?”
姬云裳收回目光,道:“我遇到一位生着紫眸的少年,他自称凌抱鹤,对我说了一句话。”
萧长野道:“什么狗屁的话!”
姬云裳皱了皱眉头,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粗鲁的言语!夜风渐起,萧长野袍袖临风,猎猎而动,他满头黑耀的长发为山风所鼓,化作一顷乌浪,纷飞而出,露出那张坚毅的面孔来。
姬云裳皱起了眉头。她冷冷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现在你只用做一件事。”
萧长野皱眉道:“什么,讲!”
姬云裳声音更冷:“死。”
萧长野心头一震,姬云裳冰寒的目光再度侵袭而至!破风之声从冥冥骤然响起,仿佛地狱的蝴蝶,自斑斓升腾而起,向萧长野飞了过来。这一击空灵清阔无比,竟然没有丝毫杀气。但此招一出,周围的光线一齐暗了下来。
这一招竟似超越了世间所有的万物,又似是那无处不在的主宰本身,在执行着他深深厌倦的审判。这一招犹如一声叹息,怒指向萧长野。叹声虽然轻微,但无人能够躲过。
这是必杀的一招!
此招一出,所有的生机都被剥夺殆尽,剩余的只有死!尹琇湖的脸色变了。
此招一出,萧长野已陷入了绝境。
萧长野一声怒喝,犹如突然陷身荆棘的猛虎。这奇诡一般的出手将他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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