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贺婕妤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毕竟,太后年纪大了,先前又病了那么些时候,还险些没挺过去。现在就算康复了,身子骨肯定也大不如前,怎么可能有精力应对那么多的琐碎宫务?全部交给底下的嬷嬷女官又不放心,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在妃嫔里面挑一个打下手。
而满宫里跟太后有血缘之亲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贺婕妤。
就连贺婕妤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还没等她窃喜两天,太后那边就透出风来,她把安王妃请进宫来了。
像上回一样,安王妃没怎么推托就接受了太后的好意,再次住进了慈宁宫偏殿。
各宫司局的管事、女官们来往出入慈宁宫,也总是能见着太后和安王妃母慈媳孝、形影不离的和睦场面。
于是,有时候太后精神不济,有些事务由旁边的安王妃代劳,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宫里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全然没影响到皇庄内的平静。
尽管如此,二公主突然薨逝的消息还是给这片世外桃源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止薇和其他人一样,从管事沉肃地通告了这个消息之后,就都匆匆忙忙地换上了粗布素服,开始为这位年幼夭折的小公主服丧。
据说,丧事办得很大,不亚于皇子葬礼规格,显然皇帝很重视这一位公主。
这是红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可止薇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这小半年,却没看出来他对那位二公主有多看重。
贤妃那里,他还每个月去一趟,但李婕妤那里能分到的关注,可能只有前者的三分之一。二公主能见到父皇的机会,多半还是各种宫宴的场合。若说这对父女情深意重,她是不大信的。
但,再次见到皇帝时,后者的阴郁颓然却让她羞愧不已。
大约是皇帝携信王前来皇庄的十天之后,皇帝又独自一人来了,还带着赵久福,没让止薇或其他人近身伺候,也没跟止薇说一句话。
就她远远观察到的信息来看,皇帝似乎跟谁都没怎么说话,包括御前最得意的赵总管。
进了庄子,他就开始信步闲逛,从田地这头走到荷池那头,又绕一个大弯走回来,期间没有停下过一次,更没有为那朵花儿、哪株草木驻足,脸色沉肃中带着点怔忪,仿佛一直在神游天外。
皇帝甚至破天荒地留在庄子上用了一次饭。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厨娘们战战兢兢,手抖得几乎握不紧菜刀,还是止薇临危受命,使劲浑身解数,才在几个厨娘的协助下整治出了一桌能看的家常菜色。
厨房里众人连带管事都提心吊胆,担心这样简陋的菜色会招来陛下的怒火。
不料,皇帝居然默默地吃完了,又在书房里看了会带过来的折子,直到天色渐暗才回了宫。
离开前,赵总管甚至主动找管事问了一嘴,得知今天主掌勺的厨娘是宫里出来的止薇,还若有所思地赏了管事一袋子钱。
止薇没有享受到同等的物质奖励,却被管事提名表扬了一番,并将她调到了厨房做事。
止薇有些纳闷,不免点出自己来皇庄是种地的这个大前提。
管事却嘿嘿一笑:“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不用担心,平日里主子不来,你爱干嘛干嘛去,闲暇时调教下几个厨房就行。要是主子来了,这个担当重任的人还得是你。”
止薇更莫名其妙了,难不成皇帝还会经常过来吃饭不成?
她不禁嘟囔:“这个管事想往上爬想疯了,要是能入宫,约莫他跟司苑局那个李管事能成为莫逆之交,都是有心无力的典型。”
结果,才过了五天,管事笑眯眯的打脸消息来了。
皇帝陛下又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