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从被那盆紫藤砸到开始就在做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的母后憎恶他,表面的母子情谊只是做戏,她甚至还想让他的侄儿取而代之……
可,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那他也该在半个月醒来了啊!
是那个宫人的诡计吗?她想要离间他们母子?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的要求,她根本不需要每日东奔西跑,她对同胞兄长的感情也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有了这个弱点、软肋,他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忠诚。
拳头重重朝墙面砸去,骨肉被大力冲击得生疼,霍衍之瞬间从可悲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这是现实,不是梦。
即便现实如此丑恶,他也必须去面对,因为他是帝王。
不单是为了自身的荣耀、权势,更为了这个国家的大臣和百姓,他也必须坐稳这个位置!
霍衍之的心思又回到今天信王口述的那几件事上来,心里充塞着憋闷和无力。
北狄人进犯边疆,他可以让将士们打回去。可东洋海寇来袭的事,他却被上下联手瞒了个彻底!
像是算准了钦差会在这几日进京,江南总督的报信折子也赶在今天到了。
说是报信折子,实则里头长篇大论的请罪,海寇如何来袭、缴获多少人马、多少百姓伤亡、今后如何防范等系列正事还只勉强占到三分之一的篇幅,剩下的全被分配到向朝廷讨军饷这个话题上了。
“这个吴总督真是好得很哪,不愧是郭首辅教出来的弟子!”
年轻的帝王笑得十分用力,就连那批复的朱笔也勾得极重,远远望去好似一滴粘腻的鲜血。
郭首辅稳稳地坐在自家书房的太师椅上,查看着私人驿站快马送过来的密信。
疏淡的眉头渐渐扭紧,嘟囔了句“应登这小子怎么这么鲁莽,也不和我通个气就……”,又很快松懈下来,甚至还笑了笑。
“不对,这个时候报上去倒是最合适的。这个滑头,连我也瞒了。陛下年轻气盛还好些,次辅那只老狐狸就不好说了……”
信王府,久未归来的男主人听了简要汇报后,却问起了一件看似与己无关的小事。
“你方才说,安王府的长史因为赌钱欠债吃了官司?还被送去了大理寺?”
信王府的长史官见自家主子风尘仆仆,面上却有好奇之色,便也乐于为主子说笑话解梦。
“回主子,确有此事。大抵半个月前,正巧是安王妃母子进宫为太后侍疾那会儿,安王府里可不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那个李长史不知被什么狐朋狗友带进了赌坊,运气不好又没脑子,竟一夜之间输了个干净,还倒欠放利钱的一笔账。”
“他拿不出钱还,竟趁着主子们不在府里,偷偷开了库房运东西出府贱卖,里头还有当年先帝御赐的金贵玩意儿,因敕记不明显也被他捞了出去,最后被个眼明心亮的掌柜认了出来,这才捉了个人赃俱获。您说好笑不好笑?”
“安王妃倒是宽慈,在宫里听说了这消息,还特特让人拿了小安王的名帖过去说情。只是那李长史既惭且愧,又因妻子闹和离、带着女儿归了娘家,他一时想不通,居然在大理寺里上了吊,正好就在安王妃替他说情的前一天。这个人也是运气不好……”
少年王爷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听起来,确实是个倒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