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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母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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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夏丁卯挠了挠头后,竟如此回答:

    “上吏,不是老朽不肯答,只是用本置佐吏任弘的一句话来说……”

    他笑道:“君食鸡子甚美,又何必识牝鸡乎?”

    ……

    堂上先是安静了片刻,旋即响起了傅介子的大笑。

    “此言粗浅,却有道理。”

    若是吃到一枚鸡蛋可口,又何必非要认识下蛋的母鸡呢?傅介子琢磨着这话,笑道:

    “吴副使,不必再追问这位夏厨佐了,吾等且先尝尝这些案上的‘鸡子’味道如何。”

    讲真,吴宗年在那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礼,傅介子早就不耐烦了。面前的菜肴看上去熟悉而又陌生,虽然羊肉还是羊肉,鸡肉也还是鸡肉,却又与过去见的不太一样,闻着香味,却只能看着,迟迟不能动著,烦不烦?

    吴宗年悻悻而罢,大家这才终于拿起筷著吃饭,因为傅介子以今夜要动身为由,让人将酒撤了,也不必举杯推让,众人都对准案头的饭食,吃得很认真。

    今日的菜肴,确实与其他置所千篇一律的做法不同,实在是太好吃了!

    馕坑里烤出来的炙羊排就不必多说了,外焦里嫩,相比外头二三十人分一头羊,堂内七八人却能吃个够,十分过瘾,食至酣处,傅介子、苏延年,甚至连陈彭祖都直接上手了。

    唯独吴宗年有些文士的矜持,用刀子慢慢在俎上切肉,又以筷著夹着细嚼慢咽。

    羊肉虽不错,但一向喜欢吃鸡的傅介子,更喜欢那盘鸡肉:一整只鸡剁成了块状做熟,看上去油黄鲜嫩,且入口滋味独特,与寻常的釜中焖煮不太一样……

    只有夏丁卯知道,这道任弘专门点的菜肴,是先将花椒姜蒜放入滚油中煸出香味,加鸡肉大火猛炒至焦黄,再放少许的醋、葱白,转小火焖。等出锅后,有淡淡麻味的鸡肉不但喷香可口,还有浓稠的汤汁,简直是完美的下饭菜!

    等肉吃得差不多了,再拌上点又长又薄的蒸饼,吸饱浓稠的汤汁,送入口中,真是量大味足。

    “徐啬夫,夏啬夫,上次吾等吃的叫‘沙葱炒鸡子’,这鸡肉又是什么做法?”等风卷残云吃完后,东席的苏延年意犹未尽,如此问道。

    徐奉德看向东席末尾的夏丁卯,厨啬夫摸了摸嘴,笑道:“大盘鸡!”

    其实任弘最初教夏丁卯这道菜时,是不太愿意承认它是大盘鸡的:没有干辣椒、青椒,没有土豆,没弄到八角、桂皮,甚至连糖都没有,只能用夏丁卯自己腌制的豆酱来上色,总觉得味道差了点。

    可当它出了锅,任弘品尝过后,却不得不承认,虽然配料不如后世丰富,但却已经做出了疆菜的精髓:

    那就是量大味美,豪爽简便!

    “这也太……”

    吴宗年琢磨着这菜名,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名。”傅介子却十分欣赏。

    “简单明了,不必拐弯抹角,这就是边塞吃食该有的样子。”

    “傅公尝出来了!”

    夏丁卯感觉遇到了知己,十分高兴,离席道:

    “教老朽做这道菜肴的置佐任弘,也是这样说的!”

    傅介子眯起眼:“哦?他如何说?”

    夏丁卯道:“任弘说,这道菜,虽然好吃,但既不精,也不细。”

    他抬起头,看到傅介子吃得大汗淋漓的面庞,嘴角沾着的肉汁,笑道:“更不雅!”

    “所以,它绝非儒生文士之肴!”

    夏丁卯朝傅介子作揖道:

    “而乃将军之肴也!”

    ……

    任弘一直觉得,两千年后,江南菜和西北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江南和魔都的菜品讲究精细,完全继承了古代文化人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点像柳永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

    而西北菜,则是另一种风情: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没撮辣子嘟嘟囔囔!

    不存在优劣之分,但吃法的不同里,暗含着一个地区的性格。

    时间往前推两千年,还是边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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