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议论声渐次嘈杂。整片长街仿佛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远处人影闪动,几面开道牌现了出来,被街面热气烘得有些模糊,一支马队紧随在后,两行军士压着数十辆大车粼粼而至。那些大车中立着许多锦衣、罗裳的男女,老幼皆有,尚有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卷缩在一角。这些男女俱被套了枷锁,只余一颗头颅露在车顶,原本梳洗整齐的头发此刻业已蓬乱,沾满了烂菜、杂物。只是这些头颅的目光俱都透着无畏、凛然,仿佛此去不是受死,倒像出征。
广安门外有一片广场,四周没有树木、花草,便是高一些的建筑也没有。这片广场有一个响亮、正义的名字:“伏魔场”。此刻广场上黑压压跪了百十人,每人身旁立了一名大汉,赤巾红衫,手握钢刀。这些大汉每日里专司行刑,一颗心早已如冰铁般坚硬,只是今日对上这些刑犯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惶恐,便是捉刀的手也不似以往那般稳定。
高台上,一赭袍官员抬头看了看天,拿起纱巾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只是天气太热,擦了一层又生一层,那汗水蜿蜒流淌,在脖颈赘肉间汇成一条条小溪,向下灌去,使得官员不停提了衣袍抖动不休。嘴巴张合间不知是嘀咕些什么,还是咒骂着什么。
广场四周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有人面无表情,不过是个看客;也有人幸灾乐祸,不住指指点点;还有人咬了嘴唇,面含悲色。有人低声议论着什么、争执着什么,不时抬头四下观望,似乎怕什么人听见。
“咚——”鼓声响起,离广场十数丈外一间茶楼里,一只大手将瓷杯捏得粉碎。酒肆中电光厉闪,长刀已半出鞘,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别院处,一青山男子负手而立望向广场方向,目光中愧疚、释然、恨意、悲伤、得志种种神色交替而过:“都准备好了?”
整座房间不见一人,安静的只闻沙漏之声,也不知男子说与谁听。忽然,窗边阴影中有个声音幽幽的响起:“放心吧,今日若他们敢来,便一个也休想走脱。恭喜神将终于得偿所愿。”
男子未再多言,眼中有厉芒闪动。
“可有亲朋故旧前来为人犯送行?”赭袍官员喘着,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似乎这几句话已花费他极大精力。
四下里无人应答,连问三遍,仍无人应,官员正要座下。忽见一人越众而出,高声喝道:“有!”
这一声直如晴天霹雳,四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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