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这样清楚明白,怎么父皇还不明白吗?”宋睿立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说出去的话亦是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迟疑,“儿臣的意思很清晰明了,成亲之后,儿臣压根不曾沾染过她分毫!”
宋玄青是不太相信,毕竟当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见证,怎么可能不曾沾染?而且,宋玄青私底下问过太医,太医作证,宋睿身上的的确确,有中了药的痕迹。
“你以为朕会相信吗?”宋玄青不信,打死也不信,“皇长孙是怎么来的,朕心里很清楚,睿儿,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们母子周全吗?若你敢窝藏傅子音,别说是太子妃,连皇长孙……朕也一并治罪!”
孙南音面色发白,跪在那里身形微颤,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不曾沾染过,不曾沾染过……
现如今,孙南音满脑子,都是这些诡异的字眼,不曾沾染过,连皇长孙都不是太子所出,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生的皇长孙……若不是太子所出,算哪门子的皇长孙?
不仅如此,若宋睿压根没碰过她,那么与她那一夜耳鬓厮磨的,是别的男人,她就会被冠上不贞的骂名。
秽,乱后宫,珠胎暗结,混淆皇室血脉,理该诛九族!
“殿下……”孙南音的嗓音都在颤抖,不管宋睿跟皇帝起什么冲突,唯一希望的,是宋睿不要再提这件事。
再说下去,只怕龙颜大怒,什么都完了!
“那天夜里的事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否则那天夜里就不会火急火燎的来掀我的衣袖。”宋睿平静的望着孙南音。
宋玄青怒目圆睁,“可有此事?”
这让孙南音怎么回答?
有?
没有?
事是真的,人……她当时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无可挑剔,让自己更无辜一些,看上去像是一起醉酒,所以连自己都没放过,一起吃了药。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的脑子也是不清楚的,也就是说,她知道有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但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不、不是!”孙南音还能如何,只能抵死不承认,“皇长孙就是殿下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为太子殿下生下的孩子,殿下为了傅子音那贱人,便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吗?”
说到了最后,孙南音嚎啕大哭。
这撕心裂肺的哭泣,多半也有慌乱与心虚的成分。
能不哭吗?
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那倒是不难,回头本宫把人带来与你对质,顺便滴血验亲,看看到底谁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宋睿不急不缓的说。
孙南音哭声骤歇,不敢置信的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宋睿,那样一个俊俏的男子,却有着一副暖不透的铁石心肠。
“怎么不哭了?”宋睿问,“你可以继续哭,身为太子妃,居然用下作的手段,生下了混淆皇室血脉的孩子,还谎称是皇长孙,其心可诛!”
到了这一刻,宋玄青算是相信了宋睿所言,毕竟连滴血验亲这种事都说出来了,那就证明皇长孙真的跟皇室没什么关系,更不可能是宋睿的种,保不齐是宫里哪个身份卑贱者的孽种。
自己一门心思选的太子妃,居然这般污浊不堪,宋玄青又急又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硬撑着,还惦记着傅子音,只怕此刻已经倒下。
“皇上?皇上……”孙南音急了,这诛九族的死罪若是真的落下来,那自己岂非成了家族的罪人,当即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宋玄青跟前,“皇上恕罪,皇上……”
“贱人!”宋玄青一脚便踹开了孙南音。
孙南音毫无防备,冷不丁的一脚踹在她的肩头,力道之重,直接将她踹下了台阶,只听得一声惊叫,伴随着骨碌碌的闷响。
当朝太子妃,被皇帝踹得滚下了台阶,脑门撞在了石墩上,顿时鲜血如注。
“看好她!”宋玄青红着眼,蒙了心肠,此时此刻,他如同发狂的狮子,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江山社稷,都成了空话。
想到傅子音,当年太后与众臣如何威逼他屈服的画面,悉数涌上心头,原就不曾消退的怨气,此刻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所有人,都偏帮着靳月?自己最重视的三个人,太后如此,顾白衣如此,现在连宋睿都是这样……
沈林行礼,命人将精神恍惚的孙南音抬了下去,伤成这样自然是要去包扎的,皇帝说的是“看好她”而不是“杀了她”,所以这太子妃暂时不能死!
“你今日,是定要护她吗?”宋玄青问。
宋睿站在门口,容色清隽无双,“是!”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任何的犹豫。
“当年你未曾护得了她,今日你便可以了吗?”宋玄青厉声问。
宋睿淡然从容,望向自己发狂的父亲,那双猩红的眸子宛若染了血一般令人惊怖,“父皇,今非昨日,您自己都这么说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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