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样子明明很饿了,还挣扎什么?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很多事我们还可以慢慢谈不是。”说着,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残羹凉水,嗤笑一声:“是我糊涂了,十三哥怎么能吃这些东西,等着,我这就给你拿些上好的宫廷玉肴。”说完,便原路返回了太后寝殿。
过了不多时,她便重新提了个食盒进来,她亲自蹲下,将里头的佳肴玉食一一摆出,每一样都还冒着热气,屡屡的饭香扑鼻而来,刺激着原本就饥肠辘辘的溃败老人。
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尴尬的声音回响在不大的地道里,清晰极了。
郭太妃亲自拿起筷子,夹了块红肉,递到曲十三嘴边,一双如水的眸子笑看着他,也不催促,就是这么等着。
鼻尖的香气几乎夺人呼吸,曲十三身子疲累,动弹不得,也因此,这香气他是想躲也躲不了。
更可气的是太妃竟然也不着急,像是等着让他自己投降一般,就这么淡淡的端着姿态,眉目间,全是笑意。
终于,实在抵受不住饥饿的痛苦,曲十三一咬牙,绝望的闭上眼睛,还是吞下了那块红肉,肉香充盈口腔,原本该是欣然之喜,但他却感到胸腔溢出的苦涩,那些苦,如黄连水一般,将他原本还尚存尊严的心,彻底击碎。
其实,这样活着,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算了。
待将菜色全部吃完了,身上也恢复了力气,曲十三继续缩卷在冰冷的地面上,死死的闭着眼睛,再也不看郭太妃。
“十三哥吃饱喝足也是累了吧,那就歇歇,咱们都不急,有的是时间。”说着,郭太妃收拾了一下残羹剩水,提着食盒又回去了。
待人走了,地道恢复了平静,曲十三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目光灼然的望着那绵延的地道,心头酸涩,酸的不是此刻的落魄,涩的也不是这全身的武功尽废,而是看到他这溃败摸样的郭太妃,竟然用那样恣意狩捕般的态度对待他……
这让他何其不伤?
曾经何时,那个女人甜美纯真,根本不是今日可见的这般疯狂,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豆蔻少女了,三十年过去,她貌美依旧,却已是蓬勃野心,对那皇位,权位,眷恋难舍,将人彻底改变,一点过去的曼妙残渣都不愿剩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人,又如何数十年不变?人心在变,世间在变,生生不息,循环不止,最后,落尽的不过是一培黄土,一念执着。
第二天,太妃如时而至,依旧带着上好佳肴,曲十三注意到,今日的菜肴里,有几样还是他最爱吃的。
目光晦涩的看着她,却见她盈盈一笑,眸光温柔的道:“若是没记错,十三哥爱吃这香酥鸭子和雪菜黄鱼,不知过了这么多年,口味变了没?”
曲十三不语,再垂目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美食时,眼底却半点意味也没有。
郭太妃见他不吭声,也不恼,只如昨天一般,亲自送食到他嘴边,或许是昨日吃饱喝足,已经恢复了力气,曲十三今日并不张口,还挪来身子躲过她的喂食,最后还难得破天荒的淡淡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无须对我巧言令色。”
“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愿十三哥叫我嫂子,却担得起你一句妹妹不是,就当做妹妹的孝敬哥哥,哪里是什么巧言令色?”说罢,太妃放下筷中的黄鱼,转而夹了一块鸭皮,重新递上去。“既然在这儿关着已是注定,何苦劳累自己的身子,十三哥可不是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才对……”
“我不吃。”像是不愿听她喋喋不休,曲十三索性目光一冷,喝了起来。
郭太妃眯眼,抿唇,最后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音腔里却是带了些冰寒:“装什么骨气?要真骨气,昨日也不该吃得那么尽兴,怎么,吃饱喝足后就开始耍脸子了?曲十三,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可好奇我为何会进来这儿?你可好奇为何你饿得半死也没人给你送食,我今日便告诉你,若是你再不识相,今日之后,你就等着饿死在此吧。”
狐狸终究还是露出尾巴了。
曲十三淡看她一眼,冷哼一记,便不再说话,也无意争休。
郭太妃也恼了,一脚踢翻食盒,眸中戾气大发,徘徊踏步良久,感觉胸腔怒火越发蓬涨,便一个俯身,抓起曲十三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以为憋着就行了?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没法子了?那造储匣对你而言半点用处没有,你藏着究竟做什么?你要为那个负心人瞒到什么地步?是他先对不起我,我报复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帮他?”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整个身子忍不住的轻颤起来,却是因为气极才颤。
这几个月来的折腾,没了一身武功,现在的曲十三就像个普通的瘦弱老头,一身除了骨头就是皮,连肉都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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