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面过来,就听丫鬟说两位老爷过来了,瑾娘就让人张罗上饭。
徐二郎和林父本来今天是回不来的,因为应酬太多,同科进士中有一人祖上是富贾,如今出了他一个进士改换了门庭,那人大喜之下在望仙楼请客,邀请诸位同科都去赴宴。
徐二郎做为新科状元,自然也被热烈邀请了。可他惦记家中妻小,所以硬是陪了几次罪,才从众人的围绕中脱身,以至于回家的时候比预料的时间还要晚些。
徐二郎已经换上今早出去时穿的衣裳,那是一身鸦青色绣锦绣云纹直缀。他面色白净如玉,再配上头上的羊脂玉冠,愈发映衬得整个人如同朗月清风般的玉面公子似得,矜贵优雅,品貌非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状元,了了心事,夙愿得,还是因为已经一脚踏入官场的缘故,瑾娘隐隐觉得,徐二郎身上的气度都和往常不同了。
好似更自信了,也好像更韬光养晦了。说不上来究竟是那种,但他这个人,瑾娘觉得好似突然间就收敛了所有锋芒,藏剑于鞘,讳莫如深,让人敢敢深究。
不止是瑾娘觉得徐二郎有了细微变化,就连屋中几个孩子,见到徐二郎也有片刻的迟疑。
小鱼儿歪着脑袋看着走近的父亲,想要扑上去叫爹爹,可她倏然有些迈不开腿。
还是徐二郎先张开手,喊了声“小鱼儿”。
他一开口就如同冰雪初霁,刚才那种微妙的气氛也烟消云散了。小鱼儿如同小兽一样喜滋滋的扑过去,一下跃到徐二郎怀里,“爹爹。”
徐二郎抱着女儿起身,看向瑾娘笑了一下。
瑾娘心里陡然一松,不知为何眼眶就红了。
徐二郎就说,“为夫高中状元,娘子不该欣喜么,怎么哭了?”
瑾娘就嗔他一眼,“那里哭了?”一抹眼角果然有泪,瑾娘吱吱呜呜辩解,“我这是喜极而泣。”
翩翩看出嫂嫂不自在,赶紧出来插科打诨,“对啊对啊,二哥我听说六品官员都能荫封妻母的,但是只能封一人,那到底是要给我嫂嫂封诰命,还是给娘封诰命?”
徐二郎对这点还真不清楚,其实翩翩也不清楚,若不是今天去外边看热闹听隔壁的人酸了几句,她都不知道二哥还能荫庇到嫂嫂和娘亲。但是,只能封一人,那这个诰命是给娘亲还是嫂嫂?这真是一个问题。
私心里她觉得这个诰命给嫂嫂似乎更好些,毕竟娘亲远在西北平阳,她又不喜欢交际,只喜欢一个人呆着自娱自乐。若是把诰命给了娘,娘成了本地的“名人”,以后可有的忙了,怕是再不能那么潇洒的过日子,想来这也不是娘希望看到的。
倒是把诰命给了嫂嫂……嫂嫂以后要带着她们交际,有了诰命才能更快的融入京城那些夫人的圈子,才能不被人鄙视嘲笑。
但话又说回来,不孝可是大罪,是要被御史批判的。所以若是二哥真给二嫂请封了诰命,却把娘亲抛在脑后,那这可就是二哥的黑历史了,一辈子也洗不干净的那种,以后大家想要攻讦二哥了,就把不孝亲母这条罪名一摆,二哥还不得让人攻击。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翩翩越想越觉得“诰命”就是个烫手山芋。可就这个烫手山芋,多少人想了一辈子都没有呢。
唉,不能想了,越想越愁,脑壳儿都开始疼了。
徐二郎这时却道,“诰命的事儿我也不清楚,等我过几日切问问礼部的郎官。这几日却无暇顾及这些,我还要参加几个同科进士举办的宴会,还有陛下举办的杏林宴,还要去拜访座师,以及两位恩师,还要去平西侯府走一趟……”
不知不觉徐二郎就说的远了,可他说这些,翩翩这个小姑娘家可不爱听,就开口说,“二哥,二哥你说些别的,说说你在金銮殿上的事儿,说说陛下长得……”是方是圆。
翩翩吐了吐舌头,将后边几个字咽了回去,好险,刚才嫂嫂才教训过,她差点又口无遮拦。幸好她反应及时把那几个字咽了回去,不然肯定又要被嫂嫂罚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