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流萤在半夜醒来。觉得身子一会儿在烈火中烧着、一会儿在冰窖里浸着,恨不能死去了好了。
她辗转挣扎着,模糊地却见床边有一人在望着自己,心头不知怎地就是只是觉得酸涩难当,忍不住张开嘴咿咿呀呀地叫唤了两声,也没明白叫的是谁。
那人捧了一只碗到任流萤的嘴边。闻着是药草的味道,早凉透了,带着一股子苦腥。任流萤渴极了,也不管那许多,哆哆嗦嗦地伏上去,大口大口地就吞。
然而,她又觉得胸口一阵子翻绞,猛地又吐了出来,咳着、喘着,像是要把心肝都呕尽了,只是痛得难受。
那人似是叹了口气,有些僵硬地扶住了她。
迷迷蒙蒙中,似乎又听得有人在低喃着:“何苦呢……”
何苦呢?何苦呢……
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费尽力气地想要生存下去,到得最后却只落得个生不如死,又是何苦呢?
任流萤心酸不已,想要醒来,告诉那人她不要坚持了,可总也醒不过来。。
梦酣时,春早已去,夏来,天闷热潮湿,人自萧瑟。
也不知怎么了,就只想拉扯住什么,于是,她抓挠着,似是抱住了那人哭,呜呜咽咽地抽得肠都断了,其实拼命地想叫出声来,喉咙扯得裂开了,也只是那一点点绝望的抽搐。
她使劲使劲地抓住了那人,把男人的肉都掐下来,指甲缝里满是血≯睛要哭瞎了,都看不见那人的脸。
口中低低唤着:“娘……回去,回去……”。恍惚寻思着……还是在梦里面……
然后,空阶下的雨便滴到了天明。
任流萤眠了一梦,待睁开眼睛,西窗外已是泛了微白,雨也退。床头边支了一只红泥小炉,正“咕咕”地冒着药气。任流萤呻吟了下,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很疼。
炉边蹲着一个人,听得动静回过头来,却是许久都不曾见面的茜儿。
“王爷要我来照顾你。”茜儿笑了笑,双眼如月牙,颊边梨涡隐现。
那笑容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茜儿沏了大半碗浓浓的药汁出来,端予任流萤,“来,喝了,熬了老半天了。”
任流萤木木地望着他,嘴巴动了两下,却别过了脸,只听得沙哑而艰涩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又在算计……什么……”
茜儿动作一顿,随之看了她一眼,方淡淡道:“你如今应该想的,是怎么样过好每一天。过完一天算一天,说不准哪天就真的连死都不如呢。”
这话说得很是刻薄,却真实地得在理。
任流萤仍旧没有转头,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茜儿也不再说什么,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便转身出了房门。
……
再次醒来时,任流萤感觉全身已舒爽了许多,里衣也是干净的。
多日来的雨水也终是退。天放了晴,淡淡的阳光斜过窗户缝隙,落在青石板上,就像是初春开出的白花,纤细而温柔三只小雀栖在枝头,怯怯地婉转几声。
任流萤从床上撑起身,光着脚下了床,慢慢地来到窗边,靠着阑干只是怔怔看着。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目光一瞥,看到了桌案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去涂涂画画。
于是,她自己磨了墨,站在桌案边,拿着笔在雪白的纸上涂抹着什么。
此时,帘子挑处,茜儿进来,手中托盘上摆着饭菜。茜儿见她醒来,又在书写,便刻意地去看了一眼,却也没看出她画了什么。
通过窗户看向外边,可以发现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婢似乎比往日多了许多,且大多脸上挂着喜色。
任流萤抬头看了窗外一眼,不经意的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再过半个月,王爷便要娶任御史的小女儿了。哎,付将军请奏回去边疆的日子又要往后推了。”茜儿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打破房内这一方清幽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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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流萤眸光一闪,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茜儿将饭菜布置好,看向任流萤仍自淡定的背影,又加了一句:“婚后,王爷便会携着王妃回去雍州。雍州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了。”
任流萤微微勾起唇角,转过脸,挑眉,黑眸中滑过一丝讥诮,“那么――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茜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任流萤笑了笑,放下笔,来到桌边坐下,若无其事地用起了午膳。
这一日平静度过,入夜时,任流萤没有让茜儿陪伴,很容易便出了门。
由于萧明枫吩咐过任流萤的房间外不用守卫,所以,她也可以在枫阳殿四周随意活动。
任流萤不知道萧明枫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找一条随时都可以逃走的路,然后远走高飞,再不回头。
就算这样的消很渺茫,渺茫到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也要去试一试!
枫阳殿内外已挂满了红灯笼,分过时略微的晃动带来一阵恍惚的斑驳阴影。
任流萤佯作散步,饶过一处假山,路遇不少仍在忙碌的内侍宫女,见了她也只是欠身施礼,并没有对她多有阻拦。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始终都没有远离枫阳殿附近,然后她晃入一道隐蔽的偏门,看到一条蜿蜒小道。淡淡的月光下,她可以看到不远处一片树林的影子。
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任流萤也不例外。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深刻地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快。
所以,她转过身,放轻了脚步准备退回去。
“谁?!”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忽然就从身后传来。
任流萤被惊得全身一抖,下意识向后退去,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嘴也被大掌捂住。
“诶?是你?”那人的声音带了点轻佻,清亮的语调微微上扬。
任流萤被此人后困住,看不到此人的脸,只能从熟悉的声音判断出这人是她所相识的。
“你确定不会喊人,我便放开你,如何?”那人的声音满含笑意,虽是警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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