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来说,千里之外的桃山肯定看不清楚。
但自然有能够看清楚的人。
屠夫便是来自北方那座小镇,怎能看不见那片云?他与酒徒在这个世界里一起生活了无数年,怎能收不到他的死讯?
他没有说话,沉默看着君陌,就像看着个死人。
任何人被屠夫这样的人物用这种眼神看着,都会感到恐惧,至少会有些不安,或者说寒冷,但君陌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酒徒死了。”
君陌重复说道,语气很平静,不是刻意点出这个事实与重点来激怒对方,而是在讲述一个客观事实,包括下一句。
“你也会死。”
屠夫浓眉微耷,说道:“如何?”
君陌说道:“我们都很清楚,你和酒徒很怕死,所以才会活这么多年,但他死了,证明他是错的,你如果不想死,就应该与他走不同的路。”
屠夫说道:“他随观主去,我守道门,本就不同。”
君陌说道:“世间大路千万条,不止这两条。”
屠夫说道:“还有什么?”
君陌说道:“歧路你怎么选?筹码你放哪一边?那两条路不通,还有第三条,昊天现在回了长安城,你没有道理不选这条路。”
“按道理……按我怕死的性子……我确实应该选你们这条路,我没见过神国的昊天,但见过人间的她,我从她那里得到过承诺,但是……”
屠夫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想这么选。”
君陌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微生敬意,再行一礼,说道:“请教。”
屠夫握着刀柄的手微松微紧,就像他此时的声音,微有起伏,却始终那么坚定平静:“知道我和酒徒的修行者,总以为他是相对潇洒的那个人,而我却是相对嗜杀残酷的那个人,但事实上这几万年我很少杀人。”
君陌说道:“确实。”
屠夫说道:“不杀人是因为怕死,我真的很怕。但我……就这么一个伴,他被你们书院杀了,我总得替他做些什么。”
君陌沉默。
屠夫说道:“因为他也就我这么一个伴。”
君陌依然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有道理。”
确实有道理。
像酒徒和屠夫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彼此为伴,只怕在漫长无涯的修行路上早已迷失,在漫长无尽的藏匿人生路里早已走丢,没有人能忍受那种孤单。
好在他们彼此可以为伴。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伙伴,如果屠夫不替酒徒做些什么,便没有人做。
君陌认为屠夫的话很有道理。便不再继续尝试劝说。
他向来很尊敬道理。
他取出那把方正笔直的铁剑。说道:“请。”
屠夫举起那把油污满身的屠刀,说道:“我会砍出一条路。”
没有路,才需要砍出一条路来。
屠夫举刀向君陌砍了过去,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任何技巧。你甚至感觉不到刀上带着丝毫的天地气息。看着就像,不,就是简单的一刀。
这一刀当然很不简单。
如果有人每天拿着重若小山的屠刀挥砍数千记。每年三百多日,日日砍不停,这种日子一直重逢了数万年,那么他砍了多少刀?
没有人这样做过,只有屠夫这样做过,也只有他可以这样做,因为他活的足够长,于是他修行的时间便足够长。
都说修行在于天赋与勤奋,屠夫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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